楚瑜接过匕首,眼底闪过狠厉之色,虽然手在微微颤抖,却毫不犹豫捅向自己的左胸。当啷,匕首被击落。楚瑜惊愕地看怜月,“你这是干什么?”“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楚瑜不懂怜月什么意思,正要问,外面起了骚乱。“有人闯营!”楚瑜两眼一亮,是世子哥哥吗?“是谢勋来了。”怜月眉头紧锁,“不过,有叔父在,他救不了你,或许还会把命留在这里。”对楚瑜,叔父做了两手准备。若谢勋不来救人,明日决战,就把人挂上城楼,大肆羞辱谢勋一番,若今夜谢勋来救楚瑜,等待他的就是一环套一环的陷阱。“昔日先帝的影卫灰衣,你知道吧。他和我叔父是同门师兄弟,谢勋和我叔父单打独斗最多不落败,可再加上灰衣师叔,谢勋毫无胜算!”砰~爆裂之声响起。怜月叹气,“他果然落入叔父的陷阱里了。”楚瑜大急,转身就要出帐篷。“你去干嘛?送死吗?”怜月拉住楚瑜的胳膊。楚瑜低吼,“我要去救人!”“你能救谁?”怜月冷嘲,“你出去,只会让他受制于人。你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过去的。”楚瑜没问带她去干什么?弯腰捡起匕首,却再次被怜月击落。“穿上。”楚瑜定睛一看,发现打她手的是一件衣服。“为什么让我穿你的衣服?”楚瑜不解。怜月板着脸,“不想死,就快穿!”楚瑜当然不想死,虽然不懂怜月到底要干什么?她还是照做了。刚换好衣服,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居次,属下奉命来带那个汉女。”“稍等,我在换衣服。”怜月冲外面喊一声,转去虎皮屏风后。再出来时,楚瑜惊呆了,“你……”竟然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嘘~”怜月大步走到楚瑜面前,把手里的一张面具贴在楚瑜脸上,“一会儿,你趁乱离开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楚瑜再次惊呆了,怜月竟然要放她走,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被你们的人知道,你,怎么办?”楚瑜问。怜月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假扮成楚瑜的怜月一出现,就被呼延珪的亲卫抽了一鞭子,推搡着往前走。整个营地已经被炸地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尸体。可怜月知道,这些人都只是叔父抓来的马前卒,真正的将士早撤出了营地。尸山血海之中,两队人马对峙着。安顺啧啧有声,“年轻人到底是多情,要是老夫,万万不会做这种不理智的事。”谢勋狠啐一口,“你一个太监,懂个屁!”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之前为大局,他已经让瑜妹妹吃了很多苦头,大战在即,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先把人救出来!被戳到痛处,安顺的神情狰狞了一下,转而又笑了,“看在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的份儿上,老夫雅量,不跟你个毛小子计较,还成人之美,让你们夫妻见上一面,如何?看!”安顺转身摇摇一指。昏暗的火光中,城楼上挂了个女人。谢勋目力好,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妻子,楚瑜!“对了,我侄儿说,汉女身子纤细,旗杆太粗,有种杀鸡用宰牛刀的感觉,就把旗杆砍了个半断……以西北候夫人的重量,大概能挂上个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就会,砰……”谢勋心脏一紧,娘的,城外可是奔流的河水!这段时间正好在汛期,河水湍急,人要是掉下去,转眼就会被冲不见。“死太监,拿命来!”谢勋扑了上去。“来吧,谢家小贼,让老夫看看你这些日子又长进了多少?”安顺大笑着迎战。谢勋着急救人,上来就出了全力,安顺都被打地连连后退。谢勋憋着一口气,连击不停,可是打着打着,中途杀出一批又一批人,围攻谢勋。谢勋虽然带了人来,可高手对决,那些人跟炮灰无异,谢勋不愿让手底下的人无辜送命,没让他们上。事实上,安顺那些人,在谢勋面前也就是送死,一招都接不下,就被拍飞,可对方还是如雨后春笋般,一批批杀出。谢勋忍不住骂,“娘的,疯子!”谢勋无奈,只能杀杀杀……天空都被鲜血染红,眼看着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谢勋也因为被车轮战而逐渐力怠。“哈哈哈,谢勋,拿命来!”安顺瞅准时机,拍出一掌。这一掌,安顺出了全力,谢勋打了许久,不敢硬接,只能躲开,可是躲开了安顺的掌风,后背突然一凉,他暗叫不好,有人偷袭!砰~谢勋被打飞出去。“侯爷!”站在远处的人大喊。与此同时,一声咔吧脆响。“哈哈哈,旗杆断了!”安顺张狂大笑。谢勋惊惧抬头,果然看见被挂在旗杆上的楚瑜噗通坠落河水中“瑜妹妹!”谢勋大吼,想冲过去救人,却被安顺和灰衣围攻。“小贼,你三番五次坏老夫好事,今天老夫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面前!”安顺冲着河道连续拍出无数掌。奔腾的河水掀起一尺高的巨浪,楚瑜的身子被巨浪抛飞了出去……谢勋已经不敢看那画面。巨浪加掌风,瑜妹妹她……“死太监,我艹你姥姥!”谢勋暴吼一声,扑向安顺。他要撕碎了这个死太监!三人战作一团。后来史书记载,这场大战打地天昏地暗,山崩地裂。乾太祖抱着必死的决心,终于险胜一招,铲除了中原大地上的奸邪!剧痛中,谢勋睁开眼。“别动!”楚珏扑上去,压住要乱动的谢勋,“大夫说你伤势太重,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下床。”谢勋眨眨眼,“北蛮子呢?你们赢了吗?”“放心吧,就在你和那死太监大战时,我军趁机挖地道进城,把北蛮子全包了饺子!”安顺料定谢勋会去救人,挖坑等着,谢勋干脆将计就计,自己牵制住最可怕的敌人,让下面的人去偷袭。“可是瑜妹妹她……”噗,想到楚瑜,谢勋呕出一大口鲜血。他终究没能救出瑜妹妹,枉为人夫!“世子哥哥~”房门被推开,楚瑜走了进来。谢勋惊呆,“我这是太过思念瑜妹妹吗?竟然大白天做起梦来……”“这不是梦。”楚瑜扑到床沿,握住谢勋的手,“我没死。”“可我亲眼看见你坠入河中……”“那不是我。”楚瑜似乎想到了什么,语带哽咽,“是怜月。她和我互换了身份。”“啊?”谢勋惊呼,“竟然是怜月!”怪不得,自从人被挂上旗杆,她一句话都没对他说。大概,她早就怀了死志……站在奔腾的江边,谢勋不由想起那夜的情形,他仿佛看见怜月冷着脸对他说,“谢勋,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瑜妹妹说,怜月替她去死前,曾说,羡慕她。瑜妹妹不懂怜月羡慕她什么?谢勋却明白。怜月羡慕楚瑜,从小生在完整的家庭,无忧无虑长大。羡慕她不用尔虞我诈地生活。羡慕她不用血腥杀戮。羡慕她……有个人让她去甘愿赴死!怜月活的有多辛苦,矛盾,纠结,谢勋一直看在眼里。所以他从没对她蒙生过杀心,哪怕被她逼到死角。他派人沿河找了一个多月,却没能找到尸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谢勋不由暗暗希望,或许,她像那次他们一起坠崖一样,被人救了?“勋哥,可算找到你了!”楚珏抹了把额上的热汗,“文武百官都等着你呢,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谢勋掩藏住眼底的情绪,“让大家久等了。我这就过去。”“现在不能再自称我了,要说朕!”谢勋笑着点头,“对,朕。还是不习惯,总忘。”大败北蛮子后,北地基本**平,手底下的人提议谢勋自立为王。谢勋这次没拒绝。中原大地被打的支离破碎,亟需一个霸主重振山河。他当仁不让!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坐在龙椅上,看文武百官跪在脚下山呼万岁,谢勋感觉肩膀沉甸甸的。“皇上,北地已平,可趁机南下。”兵部尚书出列进谏。谢勋摇头,“大乾军队多为陆军,不谙水战,南下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先让他们内乱一阵吧。我大乾加紧训练水军和发展民生。”北地混战,隔江的南地也打起来了。琅琊王氏和平南王内讧,南地很多百姓不堪战乱,悄悄渡江北上。这是好现象。江山社稷,民为贵,南朝失了民心,距离被大乾吞并,还会远吗?谢勋反正半点儿也不担心。实在不行,就打几仗呗!于此同时,南朝的人也意识到了时局的变化。看着手里的兵马一点点折损,王启恒不由担忧,“就算王氏打赢了这一仗,只怕也要输掉整个天下。”经过福州平乱,琅琊王氏手里的兵和平南王的不分伯仲,近日更是隐隐有赢的趋势。滁州先生望向北方,皱眉,“谢家那个小子果然厉害!”随便换个人,都会趁机南下。然而那必然会是一场恶战,就像当年的曹操,最终鹿死谁手,未可知。可如今,大乾按兵不动,一心发展经济民生,训练水军,蓄积力量,窥视南地。南地大战后,犹如一个久病的老人,如何能打得赢吃饱喝足,身强体壮的大乾?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滁州先生看不到丝毫胜算!“莫非真是天命所归?”他步步为营,却最终斗不过命?比起坐在高位上的人,南地的百姓早就盼着南北统一,这样他们就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奔腾的江水前,余妙含泪北望,“他终于成了九五之尊!”可惜我已经不能陪在他身边。“不过,我可以帮他做点儿别的事!”“小姐,您要干什么?”丫鬟好奇地问。余妙嫣然一笑,“帮他拿下南地!”既然他想用温和的手段实现大一统,她就帮他!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站在他那边的。“臭纨绔,我等着我们相见的那一天!”余妙向着北地大喊。南地不知道多少人盼着南北一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