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人并没有和陆宁打招呼的意思,对他视若无睹,奔着宫门外走去了。看到这个车的样式,陆宁忽然想到一个词:凤鸾春恩车。原来在明朝的时候,陛下想要临幸哪家妃子,并不是到哪家妃子寝宫中就寝,而是用这种车子把那个妃子接到陛下的寝宫侍寝,完事之后还要给人送回去。难道这个人从外面进宫就是为了给朱元璋侍寝的?既然是朱元璋的妃子,事情完了以后就应该留在宫里,为什么还要送出去?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是犯官的家属。按照朝廷的规矩,犯官被砍头以后,女眷要没入宫廷为奴的。也许这个女人就是按照规矩被没入宫廷,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被朱元璋宽恕了。或许她还贪心不足,想要叫朱元璋宽恕她满门,结果没有达成愿望,所以才委委屈屈的哭着出城了?在他的印象里,朱元璋绝对不是什么昏君暴君,更不可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之所以发生自己在城外看到的一幕,除了上述的解释,没有第二种可能。但这些事不是自己所能管得了的,于是他也毫不在意走到聚香阁前,请求太监小松子为自己通报。不一会儿小松子出来,对陆宁说道。“陆公爷,陛下听说您顺利的完成了大槐树迁民差事,非常高兴,宣您进去叙话。”进到聚香阁里以后,陆宁行了大礼,朱元璋心情相当的好。“子安,听说你顺利的完成了这次差事,朕非常高兴,平身吧,抬起头叫咱好好瞧瞧你。”陆宁谢恩站起身来,抬起了头。却发现朱元璋满面红光,一瞬间就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精壮汉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叫他有了返老还童的效果。只见他神采飞扬,一举一动都带着无比的自信。“高了,黑了,瘦了!不过现在却更能干了,咱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信任你。给咱仔细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许多事情他都通过奏折的形式汇报给朱元璋了。这次只是将一些遗漏的细节,继续描述一遍。朱元璋脸色凝重,说道。“这群狗官,竟然干出这些丧良心的事,子安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咱的,不管是多高的官员,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只要妨碍了我大明江山,咱就绝不手软,那个康嫔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是!”朱元璋忽然背着手在客厅里缓缓的踱步,好久才转过身来问陆宁。“你说咱防范贪官,用了不少手段。贪污六十两就死刑,法律不可谓不严格。你说为什么还有那些官员要贪呢?”从前有人改动账目,贪污国库存款,陆宁曾经建议他将小写的数目字改成大写的数目字。这虽然从形式上隔断了账目作假的弊案,但却阻止不了成体成体出现的贪官污吏。陆宁想了想,说道。“侄儿有一些话,想讲又不敢讲。”朱元璋看了看左右服侍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都给咱退出阁去,传下令去,谁敢偷听咱谈话,泄露了秘密,满门抄斩!”之前有不少泄密的事儿,朱元璋这回有了防范的意思,一道命令下去,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远远的走开了。“现在,没有陛下,也没有臣子,只有我们这对非常投缘的叔侄,有什么话你尽管畅所欲言,朕绝不会以言治罪。”陆宁略微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说。“伯父,其实贪污这个事有着其深层次的原因,严刑峻法固然能有效的止贪,但却不能从根本上杜绝。”“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利益最大化是人的本性,绝不是后天教育中一句礼义廉耻所能完全约束得了的,还需要从最根本原因找起。”朱元璋想到他说的那个利益最大化几个字,说道。“你说的这些咱也深有体会,这也是咱自从执政以来,把那些贪污害民的官员,剥皮实草的原因。”陆宁也睁大了眼睛。“伯父也见识过?”当初刚起兵的时候,朱元璋手下还管着已故滁阳王郭子兴的几支部队。“他们的部队纪律涣散,有些人攻破一个城池的时候,还涉及到强抢民女的事情。”“按照军纪,咱原本打算将他们全部处死,但是还需要这些将士来打仗,更何况他们有的人跟故滁阳王沾亲带故,无可奈何之下,咱只好下达一个军令,凡是在军中的女子,已经结婚嫁人的马上退给原本的夫家,没有嫁人的,才允许那些将士们留下来。”“那时候军队初建,良莠不齐,像胡大海一样的,不夺女人军纪严明的军人又有几人?”“在那些人的眼里,起义反元绝不是为民造福而是要升官发财,顺带给自己找漂亮的女人。这也就是你所说的利益最大化。要是当时咱有现在的权威,会马上宰了那些混蛋。”朱元璋那么处理,自然也是一种无奈之举,毕竟主持正义也需要一定的实力的。比如他现在当了皇帝,就对那些残害老百姓的事零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