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左率府的人就像一阵风来了又走了,他们带走了人犯陆宁,也带走了两个受害者吕本和方孝孺,毕竟有许多事需要他们作证。但是那两个惊恐万分,缩在被子里发抖的女人却没有人管,吕夫人和方夫人抱在一起痛哭。原本,方孝孺来到吕本的府里是带着夫人一起来,两个人做主摆酒给陆宁赔罪,这两个夫人则在吕夫人的袖楼里说私房话。谁知道两个人只喝一盏茶的功夫,便晕了过去。等到再醒了的时候,变故突发,这两个人都留下了陌生人的痕迹,自然叫她们百口莫辩。就算刚才吕本和方孝孺两个人目眦欲裂,恨不得把陆宁撕成碎片的时候,也没有人关心这两个女人究竟怎样?会不会痛苦?直接把犯人和受害者一起拿去问话,也没有人关心这两个女人究竟受到什么伤害,应该给予什么补偿?那两个男人临走的时候,自然都没有向他们的妻子看上一眼,他们心里在乎的始终是作为男人的面子。甚至在两个夫人的房间里,那些侍女们也都躲得不见踪迹,没有人进来安慰他们,也没有人顾及到她们的死活。原本还是春光灿烂的世界,转眼间就是冰霜一片。两个人默默的爬了起来,换好了衣服,又不约而同的到了梳妆台前,默默的梳妆。然后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才相互看了一眼。“是时候该走了。”“也对呀,免得见面了大家都难堪,我们本就是多余的人,多余来在这个世上罢了。”各自找来了一把凳子,各自取下了自己束腰的裙带,系在了房梁上,脸对着脸,把脖子伸进去蹬翻了凳子。原以为这么一做一了百了,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上吊的白绫突然断为两截,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从房梁上跳下来两个穿着飞鱼服的女子,她们的腰里还别着锦衣卫特有的绣春刀。“你们……”“我们是奉陛下的命令,看着方家和方家的,没想到却看到了男人最恶心的一面,反而把脏水都泼向了你们,你们就这么死了,岂不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的男人们?”这两位夫人也听说过锦衣卫的大名,也知道他们无孔不入。但是这两个人分别潜伏在这两座府邸,她们一点察觉都没有察觉。“既然你们不想叫我们死,能不能帮我们报复那个糟蹋我们的人?”两个锦衣卫面色冰冷的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你们恨错了人,真正应该报复的不是那个男人。”“你们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两个锦衣卫冰冷的说。“如果这样,陪他睡的就是我们两个了,我只想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该恨谁了。”两个夫人这时候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了,反而兴起了强烈的报复之心。不管是谁害得她们这样,都要报复到底!于是,她们也不做声,非常果断的跟着这两名锦衣卫上了一个封闭的马车。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金陵最大的酒楼:雁宾来。然后悄悄的定了三楼的一个雅座包间,有人上了茶,默默的退了下去。这两位夫人刚想说话,两个锦衣卫嘘了一声,然后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的声音,有人一边说笑,一边进入隔壁的一个包间。听到喧哗的声音,两个夫人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原来其中的两个男人正是他们两个的丈夫,吕本和方孝孺。东宫詹事府的人被锦衣卫叫去录口供,吕本和方孝孺一口咬定,陆宁人面兽心,假意说回家其实是趁着醉意,潜入内宅后糟蹋了两个夫人。当初和这两个一起给陆宁灌酒的那些詹事们,也都纷纷为这两个人作证。陆宁自然是百口莫辩,报到朱元璋那里,马上就被一道圣旨下了天牢。这正是以吕本为首的东宫大儒们所愿意看到的结果,陆宁一倒,常妃母子三人也就成了无源之水,败亡也是顷刻之间的事儿。朱允炆已经在天下读书人中树立了很好的威望,将来被朱标立为嫡子,也在意料之中的事。等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有人建议今日胜利来之不易,不如庆祝一番。大家一起来到了雁宾来酒楼,奉承运作这件事的吕大人,虽然戴了帽子,但是非常值得。他们到了预定好的包间,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说笑起来。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吕本不毫不介意的说。“你们不要觉得咱们有什么损失了,是吧,方大人,大丈夫何患无妻!那黄脸婆看了十多年,早看厌了吧。老夫认识两位侯爵故友,他们两家都有嫁龄的女子,如果你不嫌弃,老夫愿为你们做媒,叫你们皆为良缘好不好?”方孝孺自然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跪下来给吕本磕头道谢。吕本哈哈大笑:“绿蚁新培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