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乃是万世师表,我朝也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臣怎敢对孔圣人不敬?”“那你所说的不应该祭祀的是哪个?”“臣所说的是亚圣孟轲,也就是那些读死书的腐儒们所说的孟子,这个老东西,不配得到我们大明所有读书人的敬重!”这句话出口,直接就像捅了马蜂窝,就连同为儒臣的其他几名大学士也都开口呛了起来。“姓刘的,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诽谤先圣,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姓刘的,从今天以后我孙福和你势不两立!”“请陛下马上下旨,斩了这个狂妄自大的混账东西!”……朱元璋满脸阴沉的听着所有的人发表意见,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拍龙书案站了起来,下面的嘈杂声马上停止。“叫他把话说完,你们先少说两句!陆宁眯起了眼睛,他是熟读明史的,他知道这次否定孟子,其实是朱元璋的授意。但是这个叫刘三吾的儒臣,学问虽然高,却一点无原则地附和朱元璋,人品也高明不到哪去。怪不得洪武三十年南北榜案的时候,他被朱元璋拉出来当替罪羊,也没有大臣给他说话。但是,陆宁本身就对儒家的学说有些排斥,对方反对不反对孟子,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因此乐得坐山观虎斗。他们这些人耗子动刀窝里反,反倒省了集体向我发难,我又何必给他们拉架?斗吧,就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关我屁事,我过一会儿就开开心心的回东北,大把大把的赚钱去了。刘三吾得到朱元璋支持,他本来非常高兴,但是刚才被满朝的文臣喷的体无完肤,忽然又忘了自己讲到了哪。这回朱元璋没有给他提词儿,旁边一个叫孙福的大学士开口发难。“刘三吾,孟子是两千多年前的人,他又哪里惹到你了?”刘三吾这才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孟老夫子蛊惑天下的男人,对女人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这些文臣们一个个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想:这个帽子扣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呀。如果自己会武功,孙褔真的想过来,一拳头把这混蛋打得满地找牙。“孟老夫子又怎么蛊惑天下的男人做伤风败俗的事?”刘三吾作为明朝的一位大学问家,自然对四书里的孟子倒背如流。“《孟子·告子下》里有这么一句:‘逾其东墙而搂其处子。’这其实是一种犯罪行为,像我们刘家这样诗礼传家的子弟,自然不会这么做,然那些刚启蒙的小书生,受了这句话的**,就会有样学样的……”孙福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暴揍这老儒臣一顿。“姓刘的,你这是在断章取义,有种你把原文都给我背全了,单拉出一句来说事儿,是何居心?”朱元璋在那边哼了一声,说道。“别人奏事的时候,不要随意打断,念孙福初犯,暂且饶过,下次再犯,廷杖四十!”孙福梗着个脖子,还想跟朱元璋怼两句,被他旁边的礼科给事中马一鸣拦住。他才知道这次冲动了,只好抱着笏板不再吱声了。其实,要整孟子的不是刘三吾,而是他洪武天子朱元璋,刘三吾不过是他推出来的一枚棋子而已。他就想看看,满朝文武究竟是谁和自己对着干,又是谁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只不过刘三吾这家伙刚说一句,就差点被大家给灭了。无可奈何之下,老朱只好自己下场手撕那个大学士孙福,眼见彻底镇住了场子,老朱就居高临下哼了一声。“原来姓孟的居然这么龌龊,刘爱卿你继续说,他还有别的什么罪证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陆宁心里暗自庆幸,果然不出我所料,父皇在和刘三吾唱双簧。看来要把孟子从文庙里拉出去,已经成了定局,千万不能在这事上给自己找不痛快。更何况,拜谁不拜谁,这是你们读书人的事,和我有什么相干?就在陆宁隔岸观火、神游太虚的时候,刘三吾又彻底发挥出自己那揭老底小能手的本色,继续深挖孟子“大逆不道的本质”。“孟子曾经说:如果陛下做的不对,老百姓有权利把陛下当成强盗和仇人来对待,这不是煽动我大明老百姓都起来造反吗?”孙福抱定了手里的象牙笏板,刚想站出来反对,马上又被朱元璋眼里露出的杀机给逼了回去。他终于明白,不管刘三吾说的对还是不对,朱元璋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孟子了。在这时候谁要是反对,马上就会招致灭顶之灾。平时里和陛下梭哈,只要愿赌服输就行,哪知道这回朱元璋不讲武德,输了直接铲了你的庄!刘三吾继续说。“孟子还说,当皇帝的要对老百姓的生活质量负责,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要知道君权神授,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他这么说,那是不敬天子呀!”在刘三吾一场深挖秀的加持下,罢祀孟子已成定局,朱元璋这时候才站起来:“百官如果没有别的事,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