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谢云噗通跪了下来。“老爷他……”“老爷已经于半个月前仙逝了,我先去的幽州,得知你带大军南下又连夜赶了过来。”“什么……”谢烬双目流下两行无声的泪水。从今日起,大周对他最好的两个老人都不在了。一个是他师父,至今头颅还在突厥大帐内,另一个就是他爷爷。“来呀,扶他下去休息,大战在即,军心不可乱,有外传者,杀无赦。”“是!”谢烬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眼中那抹伤感是抹不掉的。“哎,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谢康一辈子为了国家操劳,你放心,朝廷不会亏待他的。”谢烬点点头,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我大伯和二伯现在官居何位?”这里说的大伯二伯是谢正,谢道二人。本来嫡长子是谢威,就是谢烬父亲提着顶罪那人,但是谢威在许多年前意外落马摔死,谢正就成了嫡长子。“谢正目前是东都留守,谢道现在领左武卫,镇守山西。”“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担心!”谢烬想起了那次谢康和他说的话。谢府上下不是一条心。甚至,现在都没人跟谢康一条心。这话外人不懂,但是谢烬却懂。“将军,人到了。”“你火速赶回幽州,拿着我的亲笔信,让谢文和谢武二人防守好幽州的同时,让他派一稳妥之人,带十万铁骑南下徐州,另外,马邑,河东,龙泉各自加派五万兵马。”“还有派出斥候,探子散播在中原大地和草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错过。”“授予谢文临机决断之权,草原若有异动,一路大军出奉天,一路出飞狐径,分而击之。”谢烬有些担忧的坐椅子上,一言不发,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地面。“是不是有些太过紧张了?”“姬天有这么大的手笔?”谢烬摇摇头,“若是我一个谢烬来,当然不至于但是若是有机会把你留在江南呢?”“现在太子的身体人尽皆知,若陛下你陨落,朝廷……”姬时先是一愣,随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我现在回去?”“回不去了。”“你前脚走,恐怕后脚姬天就会在江南大肆宣传,你不战而退,放弃江南,到时候,江南豪族恐怕都会倒向姬天,你真愿意和他划江而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正说话间,谢忠走了进来,“将军还有一刻钟丑时了。”“好!传令大军,埋锅造饭,天明出发。”“陛下,此战有进无退。”“不管中原发生什么,关中不乱,幽州不乱,这天下就乱不起来。”“而且,这乱的根本就在姬天,咱们此战非但要猛,还要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姬天。”“放手去做,朕就再和你赌一把。”谢烬点点头。点将台前,谢烬看着枕戈待旦的男儿,胸中顿起无限豪情。谁说他谢烬只能在北方耀武扬威,今日,他就把马鞭挥到这里。金陵。姬天,李纲,韩永等一众江南势力的代表齐聚于此。“诸位,中原即将大乱,到时候我等只要把姬时留在这里,那这天下就要易主了。”“到时候诸位都是从龙之臣,孤保证,各位都享有国公之位,世袭罔替。”“多谢殿下!”目光回到江都。此刻,郑世宗带着三万余人,乘着小船,借着微弱的月光正在前行。“将军,再有不到一刻钟就到对岸了。”郑世宗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对面,“派几个小船过去打探一下。”不一会,几艘小渔船朝对岸驶了过去,船上是几个做渔夫打扮的军汉。“什么人!”“军爷,大鱼的,家里断粮了,给条活路吧!”“滚滚滚,给我滚,再不走,把你当细作射杀在此。”“饶命,饶命,草民这就走,军爷莫要动怒。”几人赶紧调转船头朝江心行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几声嘀咕。“听说,上下游都打的火热,就咱们这里消停!”“那可不,咱们将军已经猜到他们不敢正面渡江,肯定……”叛军还在船上吹嘘,却没注意到水中正往外冒着气泡。“将军,正面的敌军应该不多,他们都去上下游了。”一个人影犹如鱼儿一般游到郑世宗的船边说道。“那还等什么!”郑世宗抽出腰间战刀,“大军压伤,随我冲杀。”分辨好方向,小舟开始提速,不多时江面上就被成群结队的小船占据。“咦,怎么阴天了?”叛军疑惑的看了一眼天空星星还在,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那水面上的黑影是……“敌袭……”话音刚出,对面无数火把同一时间亮起,紧接着飞蝗一般的箭雨朝这边射了过来。“弟兄们,杀啊!”操船的士兵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摇船,甚至有水性好的直接跳下去在后面推着小船前进,在对岸放哨的士兵只有百余人,胡乱的射了几箭掉头就跑。“快,通知将军,敌人过来了。”镇江城。陈耀祖感觉今夜格外的漫长,而且睡意全无。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大事。但是他仔细盘算了自己的布置,没发现一点漏洞,完全是按照他的祖上陈逸之的布防策略来布置的防御。“将军,夜深了,您还是休息一会吧!”陈耀祖的亲兵提醒道。“罢了,大战在即,睡也睡不着,带着人随我去江边看看。”“是!”刚披挂完毕,城主府的大门被人敲响。几个士兵慌乱的跑了进来。“将军……不不……不好了。”“敌人,过江了。”“什么?”陈耀祖赶紧领兵上马,调集仅剩的部队朝河滩冲了过去。“速速传令上下游的大军,回援镇江。”与此同时,谢烬也得到了郑世宗渡过长江的消息,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传令上下游的大军,不要佯攻了,给我发起攻击,不求胜利,一定要给我死死的咬住敌人,让他们不能回援镇江。”放下饭碗,看着已经穿戴好的士卒,谢烬大手一挥。“登船,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