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嘉庆道:“此事无论先后,只要谁能射中了花灯,这花灯便是谁的,公子以为呢?”长孙嘉庆乃长孙顺德长子,自幼便和行伍中人打交道,武艺虽不算多高,但也是弓马纯熟,在三丈外射中花灯上的彩带,他还是有些把握的。依长孙顺德的意思,便是要同少女的家仆比射了。不过李恪道:“可若是你们二人全都射中了花灯,这花灯又是谁的?”李恪的话音一落,长孙嘉庆和这少女的脸上也露出纠结之色,李恪说的也是,若是两人都射中了,难不成这花灯还能一人一半不成。少女问道:“那依公子的意思呢?”李恪想了想,一拨手上的弓弦,对两人道:“不如这样,这支箭由我来射,你们压输赢,各猜我中与不中,谁猜的对了,这花灯便是谁的,如何?”李恪的话音刚落,长孙嘉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长孙嘉庆不了解李恪,以为李恪就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平日里玩些个投壶的把戏解个乐子还行,想要射箭,何来的本事,更可况这花灯距离射箭的白线还有三丈之远。在这绚丽的灯光之下,要射中隔着三丈之外的丝带,谈何容易。“公子之举豪壮,堪比昔年吕奉先辕门射戟,在下佩服。”长孙嘉庆拱手对李恪这么说着,心中却满是鄙夷。三国年间,吕布盘踞徐州,为替袁术与刘备二人讲和。于小沛之外的大帐设宴,三方约定,若是吕布能射中辕门一百五十步外的方天画戟小枝,两方便罢兵言和。而后吕布果不负众望,于辕门外一箭中的,威迫两方罢兵言和,武名传于后世。长孙嘉庆以此事作比,一来是两个共有相通,二来他也是要先将李恪抬举地高些,他落败时才会更加难堪。李恪自也知道长孙嘉庆的意思,不过他对自己的射术极有把握,倒也懒得点破。李恪对那少女和长孙嘉庆问道:“一箭定胜负,你们各压如何,快些决断。”李恪已经这么说了,这少女哪还有的选择,李恪的话看似公允,其实则是在偏袒这个少女,在帮着她说话,无论如何她也不能信不过李恪,压了他输吧。这少女道:“我自是压这位公子中。”长孙嘉庆听了这少女的话,放下了心来。李恪与长孙家不和,他自然知道,他也是长孙家人,李恪岂会帮着他,他若压了李恪胜,李恪却故意胡乱射,他又该如何?而且李恪贵为亲王,长孙嘉庆若是直接压了李恪射不中,李恪的脸上也需不好看。不过如今这少女先选了了李恪射地中,长孙嘉庆便不必为难了。长孙嘉庆道:“结果有二,无非就是中或不中,既然这位小娘已经压了中了,那我便只能望公子勿怪,选公子不中了。”长孙嘉庆若压李恪中,那他必败无疑,可他若压李恪不中,那看的便是李恪的射术,在长孙嘉庆看来,他至少有大半的赢面。长孙嘉庆的心思李恪自也知道,李恪听着长孙嘉庆的话,脸上故作是一闪而过的压抑之色,还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很是忐忑的模样。长孙涣看着李恪紧张的样子,忽然开口对李恪道:“难得今日上元佳节,李公子也高兴,这么大的兴头,若只是赌一个花灯,未免太过可惜了。”李恪听着长孙涣的话,心中不禁觉得好笑,不过脸上却刹那间故露出一丝慌张,对长孙涣问道:“你的意思是?”长孙涣道:“久闻李公子亦是这风流场上的常客,想必亦擅乐曲之道,在下早欲一闻,不如你我赌一首曲子可好,若是李公子未中,便挑个日子给我们唱上一曲,如何?”长孙涣的话音刚落,李恪还未发话,倒是一旁的长孙冲先开口了。长孙冲道:“二弟不得无礼。”眼下李恪虽未透露身份,但也毕竟还是皇子,绝非轻易可以玩笑的,长孙冲担心长孙涣做的过了,惹恼了李恪,于是道。不过长孙冲哪知,长孙涣的话正中李恪的下怀,李恪对长孙涣道:“你想听曲子,自然可以,不过我对曲子倒是不感兴趣,我想赌你一点别的。”长孙涣听了李恪的话,只当李恪怕了,生怕李恪不同意,于是忙道:“公子想赌什么,但请开口,只要在下有,一定拿出来。”李恪道:“听闻令祖长孙晟公弓善射,有一把落雕弓,李某对此向往已久,不知可否赌这把落雕弓。”李恪的话落入长孙涣的耳中,长孙涣的脸上露出了难色。其祖父长孙晟乃前隋名将,以善射闻名天下,长孙晟在而立之年出使突厥时,曾以一箭双雕的绝技威震北地,就连突厥沙钵略可汗也深为异之,而长孙晟所用的弓,便是李恪口中的落雕弓。落雕弓本就是兵家至宝,又是其祖长孙晟之物,自然不是长孙涣能够应允下来的。长孙涣道:“落雕弓乃祖父之物,恐怕在下也做不了主。”长孙涣的为难李恪自也知道,李恪想了想对长孙涣道:“不妨,你只需向令尊提及此事便可,给或不给,但凭令尊之意,李某绝不勉强。如何?”李恪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长孙涣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他若是连这个都不敢应下,那他以后便不必在李恪面前抬头了。长孙涣道:“既然此,我便应了李兄,只要李兄能射中花灯,我便同阿爹提及此事,但给与不给,便非我能决断的了。”“足矣。”只要长孙涣开口,李恪自有把落雕弓弄到手的法子,李恪点了点头,应道。李恪与长孙涣加了赌注,李恪倒是没觉得什么,反倒是一旁的少女心中颇为不安。李恪本是帮着他们的忙,可现在他自己也身陷其中了。她不知落雕弓价值几何,但看李恪的样子,必是显赫人家出身,这样的人物效仿那戏子行径,为旁人唱曲可谓羞辱,这少女想着,正想上前劝阻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