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闻言,不悦道:“怎么,本宫又不会短了你们赎身的银钱,又何不妥,难道你还认为河间王叔会不给本宫这个面子?”林福见得李承乾动怒,连忙解释道:“自然不是,太子开了金口,就算是分文不给,草民也一定乐呵呵地双手奉上…”“本宫不是强取豪夺之人,该多少钱就多少钱。”李承乾冷声道。李承乾对称心毫不吝啬,不仅用黄金八百斤为其赎身,还在东宫为他另置别院,安置了人手伺候,更直接行文拜称心为太子詹事府录事,入了官身,每日名正言顺地跟随李承乾左右。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另一个人极大的不满,这个人正是太子妃长孙氏。太子妃长孙氏和李承乾成婚至今,她还从未如近几日这般愤懑和压抑过。李承乾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她初嫁李承乾时便是如此,不过李承乾毕竟贵为太子,将来是要承继君位的,后宫佳丽无数也是早晚的事情,故而她也从不曾多提,以免显得自己刻薄,失了他长孙氏大家闺秀的气度。只是以往李承乾虽然也常去青楼,但多少还背着点人,知道隐藏身份,但就在前日,就在李承乾刚被李世民警示过的几日后,他竟又去了天香楼,更有甚者,这一次还带了人回来,一个男人,这是长孙氏万万都不曾想到的。李承乾说这男子是他在外结识的至交好友,故而将他引进东宫,拜为太子录事,随侍左右…但这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属官,自打他进了东宫后,李承乾每日只顾同他厮混于一处,待她这个太子妃都疏远了许多。李承乾带回来的毕竟不是青楼女子,长孙氏也不好就此事直接质问李承乾,而就当她在殿中待着,想着要否再就此事和李承乾相争的时候,殿外有人通传,太子舍人杨思简求见。太子舍人秩正六品,在右春坊,若只论官职在东宫里也并不算高,但太子舍人掌太子行令书、表启,乃太子心腹,份属内臣,紧要非常…杨思简既然越过了詹事府直接来寻她这个太子妃,自然是有要事了,长孙氏也顾不得手头的事情,连忙传见。“臣太子舍人杨思简拜见太子妃。”杨思简快步入内,看见长孙氏便上前拜道。“杨舍人快快请起。”杨思简乃弘农杨氏子弟,和长孙家同属关陇门阀,长孙家现在是关陇集团的扛把子,杨家已经没落了,自然拼命交好长孙家,长孙氏见杨思简下拜,连忙抬手,着杨思简起身。杨思简起身道:“谢太子妃,”待杨思简起身,长孙氏问道:“今日本该是经会之日,杨舍人不在右春坊准备经会事宜,怎的到了此处?”杨思简闻言,急道:“臣来此见太子妃,便是为了经会之事。”长孙氏看着杨思简脸上的焦急神色,知道必是经会出了什么岔子,问道:“发生了何事?”杨思简回道:“经会在即,诸位学士已至,偏却不见了太子,臣在前宫四处也寻不得太子身影,想必是太子到了内宫,故而询问太子妃。”长孙氏闻言,面露讶色,经会乃李世民亲手指派之事,马虎不得,李承乾怎敢无故缺席?还且还叫身为太子舍人的杨思简寻之不得,以致找到了太子妃这边。长孙氏当即道:“你且在此稍候,我这就命人唤了左卫率赵节来此询问,他必知道太子所在。”太子妃传令,不过片刻的功夫,东宫左卫率赵节便被带到了长孙氏的眼前。“末将左卫率赵节,拜见太子妃。”赵节依令入内,对长孙氏拜道。长孙氏也不使赵节起身,开口便急着问道:“赵节,太子现在何处?”其实自打赵节进殿,看到了右春坊的杨思简,他便猜到了太子妃唤他来此是为何事。今日本事经会之日,而李承乾却不曾如约赴会,赵节作为李承乾心腹,这事赵节自然是清楚的,右春坊的杨思简在此,赵节哪还不知太子妃问这话是为了什么。但李承乾自己不愿去,赵节身为李承乾的心腹,又怎敢违拗李承乾的意思,将李承乾的所在透露于太子妃知道。赵节回道:“末将人微职轻,太子的行程岂会告知末将知晓,末将并不知太子身在何处。”“你是太子心腹,每日跟随太子左右,和太子沆瀣一气,你会不知太子现在何处?”长孙氏看着赵节,见得赵节推诿,轻哼了一声问道。长孙氏这个太子妃,出身关陇名门,有大唐第一家族之称的长孙家,是当朝司空长孙无忌的亲生女儿,赵节惹不起李承乾,但也万万开罪不起长孙家,赵节忙道:“末将不敢欺瞒太子妃,还望太子妃明鉴。”长孙氏虽是太子妃,但赵节只听命于李承乾,断不敢将李承乾的行踪告知于长孙氏,长孙氏也知道赵节的顾忌。长孙氏对赵节道:“我知道你清楚太子现在何处,你莫要以为你不说,我便奈何不得你了。”长孙氏说着,对杨思简问道:“今日经会的主讲之人是谁?”杨思简回道:“太子左庶子于志宁。”长孙氏对杨思简道:“既然赵节不肯说,那你便去一趟右春坊,请于志宁出面,向父皇禀明此事,让父皇来问,我倒要看看,父皇有没有这个面子叫赵节开口。”太子妃出生长孙家,又被选为太子妃,自然不是一般人,对付赵节这种人,自然有她的法子。赵节一听长孙氏的话,顿时慌了,于志宁他太知道了,出了名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同时又是跟随李世民多年的臣子,而且脾气那叫一个暴躁,如果被此人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若是他们知道这消息,恐怕最先做的不是上禀李世民,而是直接来寻他赵节的麻烦了,唐人尚武,这于志宁如果急了眼,拳脚相加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人在朝中威望颇高,赵节是万万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