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十八道:“我来介绍一下。”说完便指着老者道:“这位吴老爷子,大号叫作大鹏,江湖上人称‘摩云手’,拳脚功夫,武林中大大有名。”那老者笑道:“茅兄给我脸上贴金了。”说着看了洪天啸一眼,见其太阳穴只是平平,心下奇怪,却默不作声,等着茅十八为他介绍。茅十八又指着王谭道:“这位王师傅单名一个‘谭’字,外号‘双笔开山’一对判官笔使将出来,当真出神入化。”王谭双拳一抱道:“茅兄取笑了,在下是茅兄的手下败将,惭愧得紧。”茅十八道:“不敢当。”然后便指着洪天啸道:“这位是我家公子,姓洪,大号叫做天啸,江湖人称…人称…”洪天啸让杨溢之和茅十八在外人面前称呼他公子,茅十八突然发现洪天啸在江湖上并没有绰号,却又不敢胡编乱造,不禁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哦,两位,在下洪天啸,初出江湖,尚未有名号,请两位不要见笑。”洪天啸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响亮又气派的绰号,又不愿临时胡诌一个,只得实言相告,心中却暗下决心,过了此事一定要想一个完美的绰号。吴大鹏和王谭相视一眼,心中俱是想,素闻茅十八向来独往独行,何时成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随从,而且,从外表看,这个年轻人并非武林中人,想来是此人的家境非同一般,只是武林中似乎没有什么洪姓的武林大豪,两人既然猜想不出,只能将这个问题暂时压在心底。茅十八伸衣袖抹了抹嘴,说道:“吴老爷子,我家公子身份尊贵,此来只是观战,并不出手,是以在下只好一对二,这可不是瞧不起二位,还请二位体谅。”茅十八得洪天啸妙药疗伤,又修炼了小无相神功,虽然时间极短,却也觉得武功进步了一大截,不由意气风发,便想以一敌二。吴大鹏越发摸不透洪天啸的底细,但见茅十八腿上有伤,不愿占这个便宜,便道:“十八兄,咱们这个约会,我看还是推迟半年罢。”茅十八不由奇道:“那为什么?”吴大鹏看了看茅十八腿上的绷带,叹了一口气道:“十八兄身上有伤,显不出真功夫,老朽打赢了固然没什么光采,打输了更是没脸见人。”茅十八听完,不由哈哈大笑,但心中对吴大鹏起了一分敬意,说道:“有伤没伤,没多大分别,再等半年,岂不牵肠挂肚?而且,在下正被清廷通缉,说不定那一天就掉了脑袋,岂不是误了约会。”茅十八心中却是暗道,少教主传授的这个内功心法果然奇妙,只是这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丹田之内依然隐隐有一股暖流游动,伤势似乎也轻了许多,若非如此,我又岂能夸下海口,在伤势未愈之下以一敌二。茅十八转首看到洪天啸眼中的鼓励之色,心中更是大定,左手扶着树干,慢慢站起身来,右手已握单刀,说道:“吴老爷子向来赤手空拳,王兄便请亮兵刃罢!”王谭并没有客气,道了一声:“好!”双手入怀,“仓啷”一声轻响,摸出了一对判官笔。吴大鹏见状,心中对茅十八的敬意又是加了两分,自是不能以二敌一,于是便道:“既然如此,王贤弟,你替愚兄掠阵。愚兄要是不成,你再上不迟。”王潭素知吴大鹏的性格,应道:“是!”退开三步。吴大鹏道了一声“得罪了”,左掌上翻,右手兜了个圈子,轻飘飘向茅十八拍来。茅十八单刀斜劈,轻砍他左臂,吴大鹏一低头,自他刀锋抢进,左手向他右边肘下拍去。茅十八一侧身转在树旁,拍的一声响,吴大鹏那掌击在树干上,这颗大树高五六丈,树身粗壮,给吴大鹏这么一拍,树上黄叶便是雨点般下来。茅十八不由叫道:“好掌力!”单刀拦腰挥去。吴大鹏突然纵起身子,从半空中扑将下来,白须飘飘,甚是好看。茅十八一招“西风倒卷”,单刀之下拖上,直刺吴大鹏的腹部。吴大鹏在半空中一个倒翻斤斗,跃了出去,茅十八这一刀和他小腹相距不到半尺,茅十八的刀势固然劲急,吴大鹏的闪避却也迅速灵动之极,两人一时打了一个平手,不相上下。洪天啸一旁瞧得清楚,这吴大鹏武艺不弱,属于中二流,在茅十八之上。此刻二人虽然难分伯仲,但时间久了,待茅十八后力不济,吴大鹏势必要占据上风。但是,洪天啸的注意力并不在二人的打斗上,而是在聆听远处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大约有十余骑,而且是越来越近。洪天啸心知这必是黑龙鞭史松带人前来,心下反倒安定,转眼向场中看去,但见吴大鹏忽进忽退,双掌翻飞,茅十八将单刀舞得幻成一片银光,挡在身前,吴大鹏几次抢上,都被刀光逼了出来。吴大鹏心中暗惊,听王谭所言,茅十八只是一个外家高手,但今日之战,这茅十八分别掌中带有内力,虽然不强,却是正宗内家真气,难道茅十八是扮猪吃象,看来不用绝技是胜不得他了。想到此处,吴大鹏掌势一变,正要使出自己的压箱绝技飘云掌,忽听得蹄声渐近,十余人骑马奔来,都是清廷官兵的打扮。十余骑奔到近处,散将开来,将四人围在核心,为首的军官喝道:“且住!咱们奉命捉拿江洋大盗茅十八,跟旁人并不相干,都退开了!”吴大鹏一听,急忙住手跃开。茅十八早得洪天啸的提醒,见到官兵真的到来,不由斜眼瞟了一下王谭,见其脸上略显喜色,心中愈发对洪天啸钦佩之极,嘿嘿两声道:“吴老爷子,鹰爪子又找上来啦!他们冲着我来,你不用理会,再上啊!”吴大鹏心中也是暗惊,他二人与茅十八今日之约,可谓是知之者只有他们三人,这官兵怎能寻到这里,于是便向众官兵一拱手道:“这位兄台是安分良民,怎的是江洋大盗?你们认错了人罢?”为首的军官冷笑道:“他若是安分良民,天下的安分良民未免太多了。茅朋友,你在扬州城里做下了天大的案子,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乖乖的跟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