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啸转首向门外看去,却见一个白胡子老道士走了进来,白发白须,胡子飘于胸前,满面红光,身材清瘦,双眼炯炯有神,却又是一脸的慈祥端正。而且,洪天啸还发现,张三丰的衣服虽然也干净,却是颇为凌乱,颜色搭配更是不协调,难怪他有邋遢道人的称号。洪天啸急忙上前见礼道:“晚辈韩千叶见过张真人,过几日就是张真人的百岁大寿,晚辈来得匆忙,未能准备什么礼物,还望张真人能够见谅。”“哈哈哈哈。”张三丰一阵大笑,拉着洪天啸的手道,“银叶先生客气了,若是先生能够说出治好小徒的办法,便是给老道最好的礼物了,不知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请银叶先生能够告之。”洪天啸微微一笑道:“有一种接骨良药,名叫黑玉断续膏,可以将俞三侠的断骨接上,只是,俞三侠毕竟断骨十年,旧伤都已愈合,若是想医治,须将他的手脚骨骼以重手法重行折断,再加接续,疼痛无比,非常人所能忍受。”俞岱岩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却听洪天啸连接骨之药的名字都说了出来,心中不禁油油燃起了希望,急忙大声喊道:“我不怕,只要能够让我像正常人一样,我什么苦都能受得了,银叶先生,你说吧,哪里才有黑玉断续膏?”张翠山急道:“是啊,韩大哥,到底哪里才有黑玉断续膏?”洪天啸点了点头道:“俞三侠是铁铮铮的汉子,武当七侠更是情深意重,江湖传言不误也。据我所知,江湖上并没有黑玉断续膏,只有汝阳王府才有,究竟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消息绝对没问题。”洪天啸说的不错,在原书中,只说汝阳王府中有黑玉断续膏,却是没提起汝阳王府究竟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接骨良药。但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是阿二、阿三师兄弟带来的,也就是说是火工头陀生产出来了,究竟是不是,本书也不做考究了,权当是了。“汝阳王府?”张三丰和武当七侠闻言不觉心中一沉,江湖上都知道汝阳王府中高手如云,要想从其中将黑玉断续膏弄来,无论是明或者暗,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而且,对他们而言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洪天啸的话是否可信。洪天啸猜得出他们心中的担心,于是便笑了笑道:“张真人,方才晚辈说了,此次上山未来得及准备礼物,待到真人的百岁大寿过后,晚辈就亲自跑一趟汝阳王府,将那黑玉断续膏偷来,治好俞三侠的旧疾,也算是给张真人送了一份寿礼了。”张三丰看着洪天啸,良久才叹道:“黑玉断续膏既然珍贵无比,汝阳王一定将之藏得极为严实,外人根本不易找到。而且,汝阳王府高手如云,要想将不知藏在什么地方的黑玉断续膏偷出,太过于危险,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才是。”洪天啸哈哈大笑道:“汝阳王府虽然高手如云,但是晚辈却还没将他们放在眼中,想必张真人还不知道吧,天下间会玄冥神掌的玄冥二老,就是汝阳王的狗腿子,眼下他们已经插入到屠龙刀的事情上来了,王府之中定然防守空虚,待到真人的大寿一过,晚辈快马赶往汝阳王府,定能将黑玉断续膏取来。”张翠山闻言一惊,急忙问道:“韩大哥,难道将无忌孩儿劫走的人就是玄冥二老吗?”洪天啸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六年前,我曾与玄冥二老中的鹤笔翁大战过一场,本来他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他的师兄鹿杖客突然从暗中偷袭,我一时不备,中了一掌,差点丢了性命,此次我重出江湖,一定将这笔账跟他们好好算一算。”张三丰却是不明就里,急忙问起,张松溪便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张三丰叹道:“我辈侠义中人自当以侠义为先,谢逊既然已经弃恶从善,翠山自然就不能将他的藏身之处说出来,唉,只是可怜无忌这孩子,希望他不会有事才好。”张翠山则是向张三丰请罪道:“师父,弟子大胆,当初娶妻之时,没能禀明你老人家。”张三丰捋须笑道:“你在冰火岛上十年不能回来,难道便等上十年,待禀明了为师再娶么?笑话,笑话!快起来,不用告罪,张三丰哪有这等迂腐不通的弟子?”但是,张翠山却是长跪不起,依然请罪道:“可是,弟子的媳妇来历不正,并非名门正派,她……她是天鹰教殷教主的女儿。”张三丰捋须一笑,说道:“那有甚么干系?只要媳妇儿人品不错,也就是了,便算她人品不好,到得咱们山上,难道不能潜移默化于她么?天鹰教又怎样了?翠山,为人第一不可胸襟太窄,千万别自居名门正派,把旁人都瞧得小了。这正邪两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张翠山大喜,想不到自己担了十年的心事,师父只轻轻两句话便揭了过去,当下满脸笑容,站起身来。张三丰又道:“你那岳父教主为师跟他神交已久,很佩服他武功了得,是个慷慨磊落的奇男子,他虽性子偏激,行事乖僻些,可不是卑鄙小人,咱们很可交交这个朋友。”宋远桥等均想:“师父对五弟(五哥)果然厚爱,爱屋及乌,连他岳父这等大魔头,居然也肯下交。”正说到此处,一名道童进来报道:“天鹰教殷教主派人送礼来给张五师叔。”洪天啸暗道,快了,天鹰教的人到了之后,明天就该是五大门派上山了,好戏就要开始了。于是,洪天啸便向张三丰等人告辞而去,回到自己的住处,却见黛绮丝左张右望地似乎在等什么人,见到自己的身影,急忙迎了上来。洪天啸笑道:“怎么,这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一路上,只要是没有旁人的时候,洪天啸总是说这样的话逗她,黛绮丝虽然恨得牙痒痒的,却是因为武功不如洪天啸而没有什么办法,后来干脆就当耳旁风,时间久了倒也适应了,有时候还能跟着反开洪天啸的玩笑。黛绮丝白了洪天啸一眼,嘴一撇道:“瞧你那德行,我是跟你说正事的,刚才我听上山的一个道人说,六大门派的人已经在武当山下出现了,明天恐怕就会一起上山来,他们此举定然是为了逼问谢三哥的下落,从一路上张翠山和俞莲舟他们的态度来看,武当派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因此,明天武当山上必定会有一场血战,咱们乃是事外之人,而且月娇她们的武功不高,万一有什么闪失,咱们如何向乌堡主交代。”洪天啸听得心中暗笑,黛绮丝做人行事,向来独断自我,何况乌天城虽然是五凤刀门的掌门,但在黛绮丝的眼中却是不值一顾的小人物,乌月娇的生死她是不会太过于放在心上的,其实是她不想趟这一趟浑水罢了,却将乌月娇抬出来当挡箭牌。洪天啸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五大门派来此只不过是为了谢逊,并不会过于为难武当派,毕竟张三丰在武林中的身份非同小可,若真是五大派与武当派发生了冲突,势必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再者,这一件麻烦事情是张翠山引来的,他怎能坐视武当派遭此劫难,所以,明天的五大派闹武当,只可能会是一种结果,与咱们这些身外之人却是毫无关联,你尽管放心就是。”黛绮丝心中一惊,脱口道:“难道张翠山会自尽?可是殷素素呢,张无忌呢,要知道张翠山自小受张三丰教诲,绝对不会出卖谢三哥的下落,但是殷素素却是出身天鹰教,并非名门正派,何况张无忌就在对方的手中,殷素素投鼠忌器,一定会为了儿子的性命而说出谢三哥的下落的,张翠山岂能料不到这一点?”洪天啸当然不会把那日殷素素在他房间中所说的那番话说给黛绮丝听,呵呵一笑道:“总之一句话,你放心就是,这件事情即便闹得再大,也是不可能涉及到你我的身上,如果你晚上睡不着觉,不如就搬到我的房间里,咱们秉烛夜谈。”黛绮丝俏脸一红,“呸”了一口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倒要看看这场祸事如何牵连不到你我的身上,反正我已经警告你了,如果乌月娇真的因此丧命,你自己回去向乌天城交代去吧。”说罢,黛绮丝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洪天啸望着黛绮丝的背影,微微一笑,喃喃道:“有意思,明明心中已经有了我的影子,却偏偏嘴硬,嗯,也罢,既然你心高气傲,拉不下来脸面,我就陪你慢慢磨下去,直到让你主动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说罢,洪天啸摇了摇头,也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洪天啸刚刚回到房间,坐在**,正要运功,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洪天啸知道是殷素素来了,心中一叹,暗道,怎么进入江湖之后,连行功打坐的时间都没有了,难怪很多人都让自己弟子的武功略有小成之后才行走江湖,也不无道理啊。“韩大哥,在吗?”果然,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口,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之后,殷素素的声音响了起来。“素素吗,进来吧。”洪天啸知道殷素素之所以这个时候不避嫌地来到他的房间,肯定是心中不安,于是便顺着将称呼也改了,从“殷姑娘”到“素素”。“咯吱”一声,殷素素的身影闪了过来,随即便赶紧将房门关住,款步走进来。刚才她也听出了洪天啸在对她称呼上的不同,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洪天啸所扮的韩千叶的年龄要大她许多。洪天啸从**下来,站直身体,微微一笑道:“莫非你对那日我对你所说之计信不过吗?刚才殷无福已经来过了,你是否按照我那日的安排,给你爹写了一封亲笔信,将这个计划写清楚?”殷素素点了点头道:“已经交给无福了,并嘱咐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回到天鹰教,他们兄弟三人武功高强,办事朗利,一定会将这封信送到爹爹的手中的。”洪天啸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天鹰教在的总舵在江南,距此不下千里,殷无福他们将信送到,也会在两日之后,你爹接到书信,再进行一番安排,之后消息传遍武林,没有个十天八天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咱们最急切做的就是在这十天八天中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我们母子?”殷素素这次算是听清了洪天啸的话,不由大吃一惊,“韩大哥,难道五哥他…你……”洪天啸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了,明日五大派大闹武当山,更有汝阳王府的高手暗中在侧,江湖上的小帮派更是不计其数,是以谢逊的事情一定要有个说法才能使得这些人甘心或者不甘心地下山。让他们甘心下山,那就是说出谢逊在冰火岛,并说出冰火岛的具体位置所在,如此一来,你们一家三口皆可以化险为夷,武当派也会自此风平浪静。让他们不甘心却不得不下山,也有两种情况,第一,你们夫妇二人自尽于天下英雄之前,五大门派皆是标榜仁义,更是以少林为首,只要你们夫妇身死,他们绝对不会再在武当山闹事,一定会下山;第二,张翠山一人自尽,如此一来,他们也会下山,待到咱们那个计划成功之后,只要冰火岛的目标被发现,你们母子也就安全了,你准备选择哪一种结果?”殷素素闻言凄然一笑,叹道:“五哥素来以仁义立身,他是宁死也绝对不会说出谢大哥的下落的,不单如此,他也更不会让我们母子说出谢大哥下落的。而且,无忌的性格跟五哥一模一样,虽然年幼,却也不会出卖他的义父。我们夫妇情深,若然他要自尽,我定然会陪他一起赴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