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心中虽然很愤怒,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让手下的人朝兀良哈的牧民们出气,尤其是在得知琪琪格已经逃走的时候,更是勃然大怒,派出手下人马,立刻追杀琪琪格。琪琪格会逃到什么地方去,这几乎是明摆的事情。夷男一方面是不想让大夏知道自己已经兴兵造反,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其他的部落知道自己起兵的事实,他需要在大雪融化之前,占据更多的地盘,最好是和当初的颉利可汗一样,占据整个草原的东部。到时候不仅仅可以与大夏相抗衡,还能和西突厥相互厮杀,成为天下第三大势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隐藏自己的战争意图,尽可能避免被人知道自己已经行动,现在多了一个琪琪格,弄不好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大队人马沿着琪琪格留下来的痕迹追了下去。夷男看着远处的旗帜,面色阴沉,他招过身边的一个士兵,说道:“去告诉那个汉人读书人,让他带着自己的家眷前往中军牙帐,记住了,不得无礼。”夷男很讨厌汉人读书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读书人很有作用,动脑筋是总比厉害的多。若是能将这些读书人都收拢起来,想来能帮助自己许多。他是不敢杀徐成栋,而徐成栋面对夷男的逼迫,同样是没有办法,对方是不会杀了自己,但可以用其他的办法来威胁自己,比如将这个兀良哈所有的人都迁走,将牙帐变成一个荒漠,自己这个读书人,在寒冷的冬天,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面对着威胁,徐成栋只能跟随夷男迁移。不久之后,整个兀良哈牙帐所在化为灰烬,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牙帐所在。而薛延陀部的骑兵在夷男带领下,继续开始了他的征讨,草原上的鲜血继续,薛延陀部的兵锋肆掠着整个草原,草原上的各大部落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纷纷被其所灭。而他不知道,在遥远的东北,白狼水城,无数粮草从战船上搬运下来,刘仁轨亲自坐镇白狼水城,他看着面前无数的粮草,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宾王,陛下是不是准备出征高句丽了。”对于闻讯而来的马周,刘仁轨忍不住询问道:“这么多的粮草,堆积在白狼水城,难道不是为了对付高句丽吗?”“怎么。你认为此举有些不对吗?”马周笑呵呵的说道。“我感觉不大像,陛下用兵不会如此浅显的,如此大张旗鼓的进攻高句丽,不是陛下的作战风格,而且,耶律他们的兵马在辽水边,主要是以骚扰为主的,破坏敌人的生产,让整个辽东变成废墟,尽可能的拖住高句丽的有生力量。”刘仁轨得意的说道:“这个时候进攻高句丽,应该还没有到时候。”“真不知道你是文官还是武将,啧啧,这嗅觉也是厉害的很。听说你上次还亲自斩杀了几个蟊贼?”马周看着刘仁轨轻笑道:“出将入相,虽然很不错,但朝中的大臣恐怕不会同意的,听说陛下原本是让大将军入崇文殿的,但被大将军拒绝了,陛下只能是册封对方为武英殿大学士,主持军中之事。”“哼,有陛下在,出将入相自然是可以的,但陛下若是不在了,这出将入相就有些困难了。”刘仁轨摇摇头,出将入相才是最风光的事情,可惜的是,文武分治,想要出将入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是自然,文臣不会允许武将们爬到头上的,而武将们也不想文官们指指点点的。”马周身为文臣,但做了军中长史,对军中的事情还是很熟悉的,这个时候,他才明白李煜为什么让自己成为军中长史,不仅仅是锻炼自己,提拔自己,更是让自己这个文官熟悉军中的事情。“陛下看样子是准备对草原动手了。”刘仁轨忽然说道:“大丈夫应该建立军功,当一个安安稳稳的文官并不是我所想的,宾王,我决定明年跟随陛下身边出兵草原。”马周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刘仁轨,和自己的瘦弱不一样,刘仁轨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雄壮,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他身上穿着盔甲,手中拿着宝剑,看上去是一个活生生的武将,哪里还有文臣的儒雅。“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马周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变了变。文官清贵,武将虽然也很风光的很,但若是在太平时节,肯定没有文官来的持久,刘仁轨和自己是太仆寺五杰之一,众所周知,日后肯定是可以入崇文殿,成为五位辅政大臣之一。武英殿虽然也不错,可是总感觉到,比崇文殿要差一些。刘仁轨是一位聪明人,按照道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固然,刘仁轨想要笑傲疆场,冲锋陷阵,但若是舍弃崇文殿大学士这个位置,马周有些不相信。“嘿嘿,这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被人告了。”刘仁轨不屑的说道:“说我在东北期间收了别人的贿赂,名贵皮毛、战马等等,按照金额,最起码有上千银币都不止,有些人好心好意的给我出了主意,说我是领军的将军,这些东西不是贿赂,而是战利品。你也是知道的,那些武将们跟随陛下身边,每次出征也不知道抢了多少东西,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许敬宗?”马周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能出这个主意的人,也只有许敬宗。最近一段时间许敬宗的名声可是传的老远,就算是在东北,马周也是知道的。甚至他还隐约的听说,许敬宗在背后还在找自己贪污受贿的证据。归根结底,就是冲着未来的地位来的,许敬宗想在众人之前,抢先进入崇文殿。“不是他还是谁?我们这位同年现在可是威风的很。”刘仁轨显然对许敬宗十分不满。他冷笑道:“什么收受贿赂,正常的人情往来,也成了罪行了,这是笑话。”马周摇摇头,太仆寺五杰前途何等远大,他不相信刘仁轨看不出来,又岂会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呢!“你说陛下圣明烛照,怎么会?”刘仁轨言语之中有些不满。“哼,你是说,陛下圣明,为何没有看清楚许敬宗的为人吧!”马周冷哼了一声,才轻笑道:“我倒是认为陛下圣明无比,才会用许敬宗这种人。”“为何会这么说,许敬宗借圣命,行此诡诈之事,看看,现在朝野上下,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哪个不是惶恐不安,若是长此以往,朝中的大臣们,还有心思处理朝中政事吗?”刘仁轨反驳道。“你只是看到了一面,却没有看见其他的方面。陛下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马周摇摇头,说道:“自从陛下兴兵以来,每天所耗的钱财也不知道有多少,打仗、抚恤,甚至朝廷百官的俸禄,你认为陛下手中还有多少银两?若不是这些年省吃俭用,从其他地方掠夺过来,朝中哪里能支撑的下去,陛下每年都会兴兵,兵马一出,所耗的钱财也不知道有多少。”“你是说陛下准备从那些贪官身上捞钱?”刘仁轨听了双眼一亮,这种事情他还从来就没有想过。他想了想,也忍不住说道:“还是你聪明,陛下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什么事情都需要钱,从老百姓身上盘剥,这不是陛下的为人,从那些贪官污吏手中剥夺,这才是正道。”“所以说,这件事情迟早会解决的,长不过半年,短不过数月。”马周为自己的好友想通了而高兴,他摇摇头说道:“像朝中的岑阁老他们这次都没有反对,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只有许敬宗,他没有想清楚其中的一切,还以为陛下喜欢任用酷吏,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上当了。”“不错,正是如此,哈哈。这个家伙,现在想起来,真是痛快。”刘仁轨哈哈大笑,心情极为舒畅。马周嘴角也露出喜色,不过,眉宇之间还是有些担心,他有理由相信,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钱财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震慑,大夏皇帝要借许敬宗这样的人,借助铜匦来震慑朝中的大臣们,武将还好一些,文官们才是最重要的。甚至他认为今日的一切,都是皇帝陛下故意将许敬宗推出来的一样。难怪世人都说,紫微皇帝最难伺候,如今看来,世人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你若是有心思,就亲自押送这些粮草前往雁门关,走草原,草原上的探子虽然也有,但绝对不像关内那么疯狂,正好也要让草原人看看,我大夏下一步的目标。”马周脸上露出一丝奇异之色,轻笑道:“你现在去运送粮草,许敬宗总找不到你吧!”“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刘仁轨听了面色一正,朝马周拱了拱手,十分潇洒的带着三千兵马,护卫着粮草,朝雁门关而去。“哎,太仆寺五杰,嘿嘿,真是笑话。”马周叹了口气,昔日的五杰中,马周、刘仁轨因为同在东北,关系比较近,许敬宗和刘洎两人都在燕京,关系也比较好,崔敦礼世家大族出身,现在却在建康,和其他四人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