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玉听了脸上现出一丝不满来,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她也知道李景桓说的有道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只要不是杀人谋反这样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改变眼前的一切。对于长孙无逸而言,这仅仅只是一次羞辱而已,但不得不承认,这种羞辱是很难接受的,堂堂的长孙氏对外话事人,居然被捕了,这传扬出去,对长孙氏的名声而言,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算了,只要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就行,这次弄不死他,下次找机会就是了。”李景桓没有想过一次就能弄死长孙无逸,而且他也没有想过借此斩杀长孙无逸,长孙家族对于家族的声望看的很重。长孙无忌也曾经被关入大牢之中,但那是朝廷上的争斗,长孙无逸这是在犯法,双方是不一样的。不过,李景桓相信,长孙无逸的事情很快就能得到解决,他的一番谋画是解决不了根本。但李景桓认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正是如同李景桓所猜测的那样,长孙无逸被绣衣使者捉拿,关入泉州大牢,押送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燕京,燕京城一片大哗。崇文殿内,众人看着李景桓和绣衣使者送来的奏章时,各个神情精彩,都望着一边的长孙无忌,身为崇文殿大学士,,现在自己的弟弟因为内外勾结,侵吞朝廷资产的罪名被抓,简直是在打脸,打的长孙无忌脸色阴沉。“诸位,舍弟狂妄,居然敢贪墨朝堂的资产,该杀。还请诸位不必看在某的面子上,批了吧!”长孙无忌目光闪烁,多了一些森冷之色。“是非曲直,不能因为绣衣使者的奏报就下了定论,看看周王的奏折,下官倒是认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高士廉将李景桓的奏折取了过来。在奏折之中,李景桓并没有夸大,也没有歪曲事实,而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让高士廉心中很舒坦,到底是朝中的贤王,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不能说,秉持公心,这一点比朝中一些大臣要好的多。“不错,长孙无逸虽然并非官员,但此事关系比较大,我们尚在千里之外,不能因为一封奏折,就处死对方,最起码,也要有口供,否则的话,杀人之后,也会引起世人的议论,有损陛下圣明。”魏徵正容说道。“此事先不要提,既然人已经抓到手了,带回来审问就是了,朝廷那么多人,难道还审问不出什么吗?我倒是对这件事情很好奇,长孙无逸为何能用这么少的钱,买了这么多的产业,啧啧,看看,商铺、宅子还有船只,这是为什么?”范谨冷森森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罚没的,都是朝廷的钱,本来价值万金的东西,现在几千银币就将其买走了,朝廷每年也不知道有多少犯官,他们的钱财是充公了,可是产业呢?这些东西是不是也应该要查一下?”大殿内众人听了,脸色微微一变,这件事情众人以前都没有注意过,现在被范谨点了出来,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将会有很多。用现在的话来说,这里面已经造成了国有资产的流失,但是在古代,权贵们可以通过各种办法解决这里面的问题,将这些钱财都据为己有,长孙无逸的这种做法,也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做法。并非长孙无逸没有想过其他的办法,实在是这种做法已经很寻常了,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干到现在,那些权贵们连掩饰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派人收买、胁迫等各种手段,将这些商铺、府邸、田庄等等说变成自己的,用少量的,甚至不要钱。大夏立国二十年,每年都有不少的官员因为贪污受贿等等名义下了大狱,他们的资产也被那些权贵们用各种方法,巧取豪夺,才会有今日之事。“范兄的意思,是要从头彻查?”高士廉迟疑道。“难道不应该吗?这本身就是朝廷的钱,现在落入那些权贵之手,难道不应该查吗?”范谨看了高士廉一眼,不用想他就知道,这将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无论是涉及到的钱财,还是涉及到的人都如此。但正因为如此,范谨认为这件事情更应该查到底了。“这个工作量恐怕有点大啊!绵延二十年,若是从紫微元年开始算,每年惩处的官员不少啊,尤其是紫微初年的时候,新旧官员交替,其中的变化更大,查起来,恐怕有些困难啊!”凌敬有些担心。“就算困难,也应该查下去。”长孙无忌忽然冷着脸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能因为事情繁杂,就不去查,这样一来,贪腐之风还将继续,有些权贵们就会变本加厉,朝廷的钱财流失的更加严重,而且不能落入那些蛀虫之手,诸位以为呢?”众人听了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凶猛,在这个时候支持范谨,要知道,现在他的弟弟可是因为此事被关押起来了,一旦按照众人所说的实行下去,恐怕性命难保。“此事涉及到我那弟弟,我会避嫌的,但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的态度,无论是谁,只要触犯了我大夏律法,就必须受到朝廷的处罚,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长孙无忌站起身来,朝众人行了一礼,就朝殿外走去。“辅机,辅机。何必如此。”岑文本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这么刚烈,提出意见之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出了大殿,分明是不想沾惹此事。甚至连长孙无逸的性命都不管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显然是已经躺平了,但长孙无忌已经躺平,可是众人却不敢,因为这件事情一旦闹开,事情就大发了。波及的范围太广,这样的范围就是崇文殿内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独自承担。“诸位,眼下当如何是好,弄不好,陛下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褚遂良扬了扬手中的奏章,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但我相信,陛下肯定会让我们动手的,我们现在也是要准备一番了。”众人也都点点头,这件事情涉及的钱财很多,涉及的范围很广,甚至会从紫微元年开始,所有的参与历年办差的人,都会仔细甄别一番。让众人心里面担心的是,这件事情会不会涉及到自己的亲人之类的,毕竟,在座的众人都是大夏的权贵,未必不会有长孙无逸这样的人,利用自己等人的权力,强取豪夺,从那些犯官手中得到更多的东西,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皇帝连自己儿子都杀了,一旦碰到这样的人,肯定会动手的,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不少的钱财,一旦查下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员都会跟着后面倒霉。想到这里,众人心里面都是沉甸甸的,不知道如何解决此事。众人都将目光望着岑文本,等待着岑文本的决定,这个时候,首辅大臣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也该是轮到岑文本做出决定的时候。“绣衣使者是陛下钦点的,这个时候,秘密跟随周王南下,一举就查清楚此案的秘密,嘿嘿,这是绣衣使者第一次动手,诸位认为我们能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吗?诸位有这样的本事,我可没有。”岑文本脸上露出一阵苦笑。范谨等人听了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满,凤卫或许还能让人接受,梅花内卫和绣衣使者却是让众人心中有些不满,这些内侍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尤其是现在,弄不好会出大案要案。范谨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要彻查,但想到这件事情是绣衣使者发现的,心中也很别扭,那些权贵大多数是文臣。“这件事情怪谁呢?只能怪那些贪婪的人,否则的话,是不可能被绣衣使者抓住把柄的,现在把柄既然已经落入别人之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是认命了。”魏徵面色冷峻,淡淡的说道:“以前没有注意到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别朝廷注意到了,那就查下去,不管是谁,从朝廷口袋里抢东西,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魏徵杀气腾腾,大殿上的众人听了脸上一冷,岑文本更是化成了一声长叹,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周王李景桓的一道奏折到了自己这边,肯定是有一道奏折送到皇帝那边了。“走吧!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陛下乾纲独断了。”岑文本招呼众人说道。众人相互望了一眼,也纷纷跟在岑文本身后,朝南书房而去,此事涉及到许多大臣,许多权贵,必定是一件大案,摆在众人面前的是,这件案子应该怎么查,派谁去查。等到众人进了南书房,果然看见皇帝正在看着奏折,脸色阴沉,整个南书房内气氛毕竟凝重,众人见礼之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怎么,你们也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李煜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一边,轻笑道:“都说长孙家都是聪明人物,长孙无逸在市井上也是有名声的,怎么,办事情如此粗糙,莫非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公开的地步,所以长孙无逸才会明目张胆的操作此事,占朝廷的便宜?”“陛下,是不是明目张胆,臣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在紫微朝以前是不是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涉及到了多少人?”魏徵大声说道。“你们认为这件事情要查下去吗?或者说,你们认为有多少人会卷入其中?”李煜看了众人,最后目光中多了一些杀机。他可以想象,这里面涉案的金额有多少,涉及的范围有多大。就是李煜自己也是要衡量一番。“陛下,臣认为这件应该查下去,长孙无逸的事情并非个例,此人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如此猖狂,有由此可见,这样的事情在世家大族、各地豪族、权贵之中已经成了常态了。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朝廷的损失将会更大,此事不彻查,日后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长孙无忌离开之后,褚遂良排在众人之后,只能是第一个发言。“陛下,从紫微元年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年,时间比较长,有些卷宗恐怕已经遗失,甚至有些涉案人员已经亡故,想要彻查起来,十分困难,臣认为从最近几年开始查。”高士廉有些担心。二十多年基本上一个时代的事情,想要查二十年前的事情,是何等困难,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查最近几年的事情,工作量虽然很大,但还是能实现的。“最近几年的?那以前犯下的错误,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那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便宜他们了吗?对某些人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魏徵忍不住反驳道。“公平,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可言?”高士廉苦笑道:“主要像这样的事情已经涉及到多少人,甚至有些人都已经作古,陛下,臣认为,这个时候将这些犯了错误的人,捉拿归案,罚没钱财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警示后来者,这才是最主要的。”“高卿的意思是,随便选几个,杀鸡骇猴,警示后者?”李煜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高士廉苦笑道:“陛下,毕竟时间间隔比较长,想查起来有些困难啊!将会动用大量人力和物力,臣认为选取一个时间段。”“陛下,臣认为高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毕竟时间太久,有些事情未必能查的清楚。”凌敬也出言说道。“先查吧!从现在开始查,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本事这么大,居然敢从朝廷口袋里抢钱。”李煜双目中寒光闪闪,却是没有明确时间。“臣等遵旨。”众人心里面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