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回忆

十天前的山阳郡郡城之中，正在坐堂的刘协看到了一个原来的患者，面容有些苍白，头发有些银丝，身子都有些佝偻了起来不说，说话也有些咳嗽。总之，和他曾经记忆之中那个身姿挺拔，器宇轩昂高谈阔论，甚至借着酒劲非要和人比剑法的小伙子完全不同了。当初的落魄老朽变得红光满面满脸笑容。当初的峥嵘小辈，变得如同日落西山一般。而他们见面之后，只是共同的说了一句话。“好久不见！”那么多年，曹丕看着曹家的势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下顶峰，而刘协则是相反，他先是看着自己的臣子，一点点的被曹操剪除，杀死。看着自己的亲人都慢慢的死去，刘冯是自己的长子，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然后就在建安五年，只是给他封了一个南阳王，然后当月他就死了。之后还有自己的嫔妃，自己的外族，等等等等，不管因为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一一死去。不过刘协到是没有绝后，曹氏给他配了两任皇后，甚至于，还给他生了几个儿子。刘懿、刘邈、刘敦在建安十七年，一同封王，就算是现在，也是富家翁。不过刘协并不喜欢他们，只能说，他们只是刘协的儿子，仅此而已。之后的日子之中，曹孟德越来越强，刘协越来越弱。直到延康元年，刘协知道，这大汉应该差不多了。一个月的时间，三次三让就结束了，那个时候的刘协双手捧着玉玺，求着意气风发的曹丕让他将这玉玺接过来。看着曹丕的妹妹，自己的皇后怒骂那个哥哥，刘协的心中甚至没有半分痛快，只是无尽的痛苦。那个时候的刘协，心中甚至诅咒过，曹氏，不得好死！可是如今再次见面，此时的刘协已经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大夫了，这里的百姓或许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和蔼的老人，这个每日寅时就开始外出采药的医者就是当年那大汉的皇帝。至少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知道这个老人的医术不错，在这里也有不小的本事，有很多百姓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都会请教他。甚至于，在山阳郡，这个老人的名望，很高。甚至于称呼他为大，称呼他的妻子为美。在这里的刘协每日耕田种地，采药坐堂，每日的生活简单，也很充实。可是如今再次见到曹丕，那个曾经风姿绰约，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却是真的已经是暮气深沉了。一句好久不见之后，两个人也是不断的唏嘘，物是人非事事休，过往的仇怨，也就已经是过去了。自己的那个妻子见到了自己的这个哥哥，二话不说就走了，在刘协看来，女人嘛，还是有些小气了些。“怎么样，皇帝这个位置，不好坐吧！”刘协轻笑着和曹丕说着话，这话语之中有着慢慢的揶揄。而曹丕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难，只不过想要当个明君，可能是我还不够格吧。”在刘协的面前，曹丕放下了自己的皇帝架子，摒弃了左右，甚至连许褚都让他弄到了门口。或者这天地之间，只有刘协能够和他继续说点贴己的话了。“看着你这日子，老夫还真是羡慕啊，你说，老夫为何就没有你这份儿心性？”曹丕看着这草堂的摆设装饰，看着哈哈大笑的刘协，不由的无奈摇头。“等你功成名就了，或许你就能够放下了！”刘协带笑之后，也是回应了起来。“你这岁数，在这里称不得老夫，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朝气！”不过换来的只是曹丕的无奈摇头。“哪里还是年轻人，恐怕我要走在你前面了，你说你这个老儿，怎的这么能活！”听着曹丕的话，刘协没有愤怒也没有了笑意，而是直接将他的手腕拿了过来，仔细的号起脉来，而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起来。“你....”刘协刚想要说话，就被曹丕打断了。“这是命数，老夫认了！”曹丕不想让刘协说下去，就像他说的，他认了，这件事情爱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吧。他这一生，只求无愧于心，这就够了。刘协也被这种模样的曹丕弄得心里有些阴翳了，不由的张了张嘴。“何至于此？何至于此？”“那你当初，有何至于非要杀了李儒呢？”曹丕反问道，“其实你我在某些地方，真的很像的，你我都有一个无比宠爱自己的大哥在，也都亲手.....你想他么？”曹丕的话让刘协也再次沉默了下去。是啊，除了这曹氏和刘氏的争锋，他们之间，在某种方面也是很像的。“当初若是老夫知道会是那个结果，老夫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大哥。”“老夫又何尝不是？”曹丕冷哼一声，“你要杀了李儒，老夫也要杀了张绣，可是你我的大哥却是再也回不来了，你要驱除曹氏重掌大权，你失败了。老夫也要再造寰宇，老夫也失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一样？”“和你曹子桓一样，老夫深以为耻！”刘协半是玩笑的冷哼了一声，不够这脸上的笑容，也知道他这话就是玩笑罢了。同时两个人也陷入了各自的回忆之中，这次他们的回忆不是金戈铁马，不是权谋朝堂，而是自己的大哥。曹丕想到了宛城的那个夜晚，那一夜混乱不堪，年仅十余岁的曹丕策马狂奔，已经被彻底的吓坏了。那一夜他活下来了，大哥却是死了，明明在夜晚到来之前，自己的大哥还亲自看他，看看他有没有睡着，在军营之中到底习不习惯，对自己嘘寒问暖，说着回去就给自己找一个好师傅教剑术。而刘协想到的，是那个阴暗的皇宫之中，不是许都的皇宫，是洛阳的皇宫。他的母亲不是皇后，不过却是父皇的宠妃，王荣王美人，家世也是不错，武官中郎将之女，当时被称为洛阳第一美人儿，深受父皇的宠爱。那时候的刘协，年少之中却是带着丝丝惊惧，因为父皇和母妃是真的宠爱他这个小家伙。传言王美人怀着他的时候，还想要堕胎，只不过他的命太硬，没有成功，可是他的出身却是换来了自己母亲的死。王美人被当时的皇后毒杀了。年幼的刘协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喝了一口汤，然后浑身**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种感觉，哪怕他还是一个不足月的婴儿他也是苦嚎不知。而他也在后面知道，自己的父皇满脸愤怒的将自己抱在怀里，然后带到了奶奶，也就是当年的皇太后宫中，但是的皇宫之中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够保护住自己了。从那之后，董太后就是他的亲近之人，董家就是他的外戚之家，只可惜和何家相比，却是真的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