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恂毕竟也是做过官的,对满身煞气的张维贤倒是并不怎么惧怕。当即拱手说道:“秉英国公,南直隶现在的土地价格**,百姓衣食无着,眼看就要饿皮遍地,还请英国公能够为民做主!”张维贤捋须说道:“此事你等当禀报地方官或者是镇守太监,而不是老夫,老夫此行只是代天子祭陵,无权过问地方事务!”听到张维贤不打算掺和这事儿,众人急了,七嘴八舌的就说了起来。帐内的亲兵,当即大声喝道:“肃静!”众人这才想起,这是在一群丘八的大营里,不是在青楼,容不得他们放肆。候恂再次向张维贤拱手道:“英国公,这次江南地价大跌,就是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和皇家银行的吕直,二人联手做的局。此事现在只有您才能为我等做主了!”张维贤却是摇头道:“你所说的这两人,老夫皆无权管辖,恕老夫无能为力,诸位贤达还是请回吧。孝陵毕竟太祖皇帝的陵寝所在,在此聚众实为不妥!”候恂此刻也急了,也顾不得旁的了,当即口不择言的说道:“英国公!若是此事朝廷不能妥善解决,恐怕就会烽烟四起了!”“放肆!”张维贤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霍然起身,眼睛直视众人,厉声喝道:“你等是在威胁老夫!威胁朝廷吗?”“我等不敢!只是此二人所做之事,确实是天怒人怨,若是真的闹将起来,恐怕会惊扰了太祖高皇帝。”候恂也知道,此时万万不可退让,若是这个时候不向英国公施压,那自己等人的家产、土地就真的拿不回来了。张维贤似乎是被说动了,略一沉吟,便说道:“既如此,那老夫就只好先和魏国公商议,由京营来接管南京,免得有人狗急跳墙。”众人闻言,都以为英国公说的是韩赞周。其实,他们不知道,张维贤说的是他们。这些士绅大族,在南直隶,在江南盘根错节,与南京的六部官员往来密切。更有甚者,诸多的官员就是世家大族出身。张维贤正愁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派兵入城,没想到有人就将借口送了过来。张维贤原意是想让他们先回去,没想到众人在没看到结果之前,皆是不愿走。没办法,张维贤只好命人去请魏国公徐宏基。徐宏基到了之后,似乎是早有预料,对于这么多的人出现在这里,没有一点惊讶。当着众人的面,两位国公商议好了换防之事。当夜,京营的三万大军就接管了整个南京的城防。英国公也率亲兵,入驻南京五军都督府。另外两万则是去了南直隶其他的重镇。见京营已经接管城防,众人这才散去。虽然已是深夜,但这些离开南京五军都督府的士绅们却并没有去休息。频繁的往来于城内的各座宅邸,进行着串联。第二日,一群士绅就在十数名南京六部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南京五军都督府。张维贤对于这些官员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和众人寒暄过后。张维贤开口问道:“不知诸位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南京礼部尚书孟时芳,坐在椅子上,拱手说道:“英国公,不知昨日诸位士绅所言之事,您打算如何处置?”英国公打着哈哈说道:“老夫也甚是为难,两位公公皆是中官,老夫也是无权处置。现今只能快马入京,奏于圣听。”“只是这眼下,眼下士民的田产还在皇家银行的手里,不知英国公能否……”孟时芳的话还没说完,张维贤就打断道:“老夫已经说了,这皇家银行是陛下亲领,旁人无权干涉!”众人一听张维贤的这番说辞,顿时急了。候恂也顾不得礼仪了,当即说道:“英国公,昨日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哦?那你说说,昨日老夫是怎么说的?”“您昨日可是说,会和南京的守军换防,防止……”候恂说到这里,才发现,昨日英国公确实是没向他们承诺过什么。后边的话,自然也就说不出口了。孟时芳作为一名官场老油条,立即就明白了了张维贤话里的意思。这位英国公根本就没打算掺和这事儿,所谓的防备某些人狗急跳墙,说的就是自己这些人。想到这里,孟时芳对张维贤说道:“英国公,您可能还是不太清楚眼下南直隶的时局,下官为您详细的说说,可好?”张维贤浅笑一声,伸手说道:“请!老夫洗耳恭听!”孟时芳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英国公,眼下江南大部分士绅的土地、家产,都被那个什么皇家银行,通过卑鄙的手段抓在了手里。若是他们的田产、商铺、宅院保不住,您可曾想过后果?他们的背后是整个江南的读书人,是无数的佃农,是大批的庄客,还有家中蓄养的奴仆,商铺中的伙计,工坊里的匠人。这些人的生活怎么办?没有了这些士绅,谁来给他们一口饱饭?”顿了顿,孟时芳又说道:“现在两名阉宦竟是祸害的整个南直隶,甚至整个江南民不聊生,英国公,您作为大明武勋第一人,应当为朝廷,为陛下分忧啊!”“啪,啪,啪。”一阵拍手声从张维贤的身后传了出来。众人只见一名年轻人,在几名大汉的簇拥下,从后堂走了出来。“说的太好了,不愧是礼部尚书,果然是饱读诗书之人,说的我差点都信了!”张维贤面色一紧,欲要起身,但是看到了来人的眼色,随即不动声色又坐了回去。孟时芳不满的看向来人,怒声斥责道:“你是何人,竟在这公堂之上,大放厥词!”“朕看,这个大放厥词的人是吧?孟时芳!”来人正是朱由检和沈炼等人。张维贤见皇上已经展露身份,连忙起身,来到下首,躬身施礼道:“臣,英国公,张维贤拜见陛下!”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也忙是躬身说道:“臣(学生)拜见陛下!”只有孟时芳,还傻傻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