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却是放下酒杯,对张立位问道:“阿弟,怎么回事?”张立位不知道该不该和姐姐说,只得接着喝酒,来回避姐姐的问题。王国忠却是没有什么顾虑,不满的看了一眼张立位,然后对张氏说道;“嫂子,你这个兄弟,现在是官军了,他……”“住嘴!”王嘉胤一拍桌子,对王国忠怒声说道。闻言,王国忠忙是不敢多言。张氏却是站了起来,对张立位厉声问道:“张立位!你是来做什么的?”“阿姐,我……”张立位见自家姐姐竟是这么大反应,当即也是站了起来。欲要张嘴解释。却被王嘉胤给打断道:“行了,都坐下!”两人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只是张氏依旧是被气的不住的喘粗气。王嘉胤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然后对张立位说道:“立位,岳丈和岳母是怎么死的,你也知道,别怨你姐会这么生气。”听到王嘉胤提起已经死去的爹娘,张立位又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张氏却是冷言冷语道:“他张立位现在已经是朝廷的军爷了,怎么还会记得他那饿死的爹娘!”张立位闻言,抬头看着张氏,红着眼睛说道:“阿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说?我还得怎么说?地里长不出庄稼,官府还横征暴敛,将家里最后一点的种粮都抢走了,还……还……将爹给打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氏已经是泣不成声。张立位也是双目含泪。良久王嘉胤才说道:“行了,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王国忠见张氏这个样子,也知道是自己多嘴了,于是也说道:“对,对,吃饭,菜都凉了。”一顿饭吃的极为的压抑。饭后,王嘉胤对王国忠说道:“忠弟,你带着立位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张立位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张氏的表情,只好随着王国忠来到一间厢房。王国忠将张立位送到厢房之后,对其说道:“你今夜就先睡这里吧。”说完,转身就要走。“国忠哥!”张立位喊住了一只脚已经迈出屋门的王国忠。“你还有事吗?”王国忠现在也自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面无表情的问道。张立位将王国忠拉着坐到了椅子上。然后说道:“国忠哥,能说说为什么要造反吗?”王国忠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未说话。张立位倒也不在意,只是说道:“国忠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得为以后想想了,难道就真的要被朝廷满门抄斩吗?”王国忠依旧还是不说话,张立位倒也不着急。良久,王国忠才说道;“我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有退路了,打不过官军,我们还可以跑,跑得远远的。”“你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山西?甘肃?宁夏?还是出关?”“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王国忠被张立位的眼神,看得极为的不舒服,当即就反驳道。张立位摇头道:“你听我说,山西,现在你们是去不得了,宣大总督孙大人现在就在山西,十数万大军驻扎在大同,你们能去吗?甘肃和宁夏这也是军事重镇,朝廷已经下发了历年拖欠的军饷,现在也是士气高昂,再加上这两地的藩王都已经被恢复了王府三卫,你们觉得能打败他们吗?出关?这你们就更不要想了,林丹汗现在还在京城呢,一出关,你们就是那些鞑子的战功。”王国忠不服气的说道:“官军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让我们打的溃不成军呢?”“嘁!那也能叫官军?不过是穿着军服的农户罢了。”张立位不屑的说道。王国忠之前也是农户,听罢当即就不高兴的说道道:“那你们呢?你们之前不也是农户吗?”“对啊!我们之前也是农户,但现在不是了,我们是朝廷编练的新军,每月有军饷的。”“那些官老爷能给你们几个仨瓜俩枣?”“普通士卒每月二两银子,我是个小旗官,每月四两银子,而且还逐年递增。”张立位向其说道。闻言,王国忠张大了嘴巴,小声嘟囔道:“这么多?”张立位抄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了杯茶,然后继续说道:“国忠哥,杀官造反没有前途的,还是归顺朝廷,好好过日子的好。”王国忠此时显然也是被说的动心了,接过张立位递过来的茶,说道:“立位兄弟,咱们都是种地的,原本就想好好的过日子,但是那些该死的狗官和地主们……唉!”张立位出言附和道:“对,那些不顾百姓生死的狗官和地主都该死!”两人又骂了一会儿那些狗官,然后张立位说道:“国忠哥,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劝劝姐夫?”听到张立位的话,王国忠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连连说道:“不行,不行。”张立位见状,忙是压低声音说道:“国忠哥,想不想做官?”“什么意思?”“若是你能帮我劝说姐夫向朝廷投降,我就去孙大人面前为你保举,如何?”张立位这话就有点不实在了,你一个小旗官,有什么资格去向孙传庭保举?但是王国忠不知道啊。听到自己以后也能做官,当即眼睛一亮,说道;“立位兄弟?我也能做官?”“为什么不能?能够平息这么大的民乱,论功行赏也该有你一份儿,对不对?”王国忠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人就是这样,刚才还对那些当官的骂骂咧咧,现在一听自己也能当官,立时就转变了立场。良久,王国忠才沉声说道;“好!明日我就和你一起劝劝大哥!”张立位闻言,心下也是一喜,当即起身拱手道:“国忠哥,那兄弟就多谢你了!”“不用,不用,只是孙大人那边……”说这话的时候,王国忠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张立位当即就笑着回道;“你是自然,孙大人那里,就交给兄弟了。”“那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好,那我送送国忠哥。”送走王国忠后,张立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同时眼里也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