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候恂拜见陛下!恭请陛下万寿金安!”“朕躬安!卿平身吧!”看着对自己行大礼参拜的侯恂,朱由检轻声说道。“罪臣不敢!”“朕早就说过了,之前的事,在江南就已经全部解决了,不必再称罪臣了。”似是有些犹豫,但最后,候恂还是说道:“臣遵旨!”“大伴,赐座!”看着候恂小心翼翼的用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朱由检微微皱眉,但是却并未说话。大明又不是螨清,根本就不用这样,也不知道这候恂是在哪里学的?“侯卿,最近在做什么?”“回陛下,臣一直在家,研读书籍。”“哦?可有收获?”“臣一直在读仲深公的《大学衍义补》收获颇丰。”“《大学衍义补》?”朱由检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玩意儿?看了一眼吕直,吕直倒是知道一点,忙是解释道:“皇爷,候大人就是在这本书里,了解到的经济之道,里面很多的观点都和皇爷您不谋而合。”这下子,朱由检来了兴趣,问道:“侯卿,这书里怎么说的?”候恂此时也知道了,陛下很有可能就没看过这本书。于是连忙说道:“陛下,仲深公的意思是我大明应当发展商品经济,扶植个体工商业主,让他们带动整个经济的前进。并提出了,打开国门,开通海上贸易,促进与各国通商,这些建议。”闻言,朱由检惊呆了。这大明还有这等人物?谁呀?还活着吗?在哪呢?虽是心里极为好奇,但是又不想让臣下觉得他不学无术。所以,一时之间,场面竟是诡异的安静下来。或许是看出了皇帝陛下的窘迫,候恂再次说道:“陛下,这仲深公虽是已经故去百余年了,但他的这些理论,臣深以为然。”死了?死了一百多年了?朱由检满脸的遗憾之色,若是当时的皇帝能够全力的支持这几项举措,那大明恐怕早就是“日不落帝国”了吧?虽是遗憾,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再把人家从坟里刨出来吧?整理心情,朱由检又问道:“那你现在对东林党是什么看法?”这次,候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好大一会儿。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臣此前走错路了。其实不只是臣,绝大多数的所谓东林党人都错了。”说这话的时候,候恂满脸的苦涩之意。未等朱由检发问。候恂接着说道:“陛下,此前我以为我们是为了践行横渠先生的横渠四句。但是现在回头再看,呵!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蝇营狗苟的一群可怜虫罢了。什么反对宦官干政,反对矿税,开放言路,都是浮于表面,从未直指核心。”朱由检示意王承恩给其上茶,然后问道:“那你以为东林的路在何方?”闻言,候恂直接就回道:“禀陛下,其实不止东林,也从来没有什么东林,身为陛下的臣子,就当为君父分忧!大明的路就是天下人的路!”“好!好一个大明的路,就是天下人的路,那你再说说,大明的路在哪里?”“革新!当下,大明已经到了非革新不可的地步了。”没想到,朱由检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候恂竟然如此的通透。满是赞赏的再次问道:“那么你以为,大明当如何革新?”“就是臣刚才所说,鼓励工商业,用商品经济,来替代陛下所说的小农经济。”“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简单。”候恂一脸自信的说道。旁边的吕直见状,忙是假咳几声,提醒候恂,不要得意忘形。朱由检瞪了吕直一眼。又对候恂说道:“侯卿,你先休息一下。”然后看向王承恩说道:“大伴,去将六部九卿,内阁诸臣,全部请到这里来,让他们一起听听侯卿的高论!”“奴婢遵旨!”王承恩走后,候恂有些惊讶的看着朱由检,似乎是有话要说。朱由检却是摆手道:“你今日所说,正是大明当下最需要的,也是大部分朝臣最缺乏的,让他们听一听,学一学。”在两人用过午膳之后,王承恩前来禀报,群臣已至。朱由检从御座上起身,对王承恩说道:“摆驾云台!”“奴婢遵旨!”“陛下,这……”侯恂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朱由检却是走到其身前,抓起他的胳膊说道:“朕登基以来,只在云台召见了两位大臣,一位是辽东督师袁崇焕,一位就是卿。”等朱由检和侯恂到了云台之后,先一步到达的群臣,皆是躬身行礼,只是看向侯恂的时候,都带有探究之色。等众人落座之后,朱由检对群臣说道:“朕今日召诸卿前来,是因为朕发现了一位良才。”说着,伸手向侯恂示意。侯恂此时也满是尴尬的起身,对群臣行礼道:“侯恂见过诸位大人。”“好了,侯卿,你就讲讲你的革新之道吧。”“臣遵旨!”“陛下,诸位大人,我大明眼下,已经到了不得不革新之时。那革新的内容又是什么呢?余窃以为,所谓革新,其目的很简单,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让天下四海安康。而想要做到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商品经济来取代小农经济,从而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侯恂说道这里的时候,韩爌站起身说道:“侯……侯大人,敢问何为商品经济,何为小农经济?”“所谓商品经济,其本质就是交换,就像是你手里有我没有的东西,而我手里有你没有的东西。正好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手里的东西,所以我们就通过交换,来获得彼此的东西,这就是商品经济。”回答韩爌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对头郭允厚。身为户部尚书,朱由检的《经济论》,自然是要给他一份儿的。听到郭允厚的话,韩爌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对郭允厚拱手道:“谢郭部堂不吝赐教。”郭允厚也只是一拱手,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