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爌一时间也有些不敢做决定,他压低了声音,对曹正淳问道:“曹公公,这件事还需陛下圣裁,敢问陛下现在何处?”曹正淳也不知该如何说,总不能说皇上和皇后大闹一场,然后拂袖而去吧。“韩大人,皇后娘娘在这里,杂家去请示娘娘,看看是什么意思。”说着,曹正淳又来到了周皇后的身前,轻声问道:“娘娘,礼部那边的意思,懿安皇后现在不适合小敛,您看该如何处置。”“本宫……本宫现在心乱如麻,一切就由诸位大人来安排吧。”周皇后哭哭啼啼的说道。曹正淳有些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娘娘,是不是请示一下陛下?”“皇上身体不适,刚才临走的时候,命本宫主持此事。”“臣遵旨!”曹正淳躬身称是,然后对那些伺候在旁的宫人,麽麽们吩咐道:“扶几位娘娘去休息!仔细着点!”“本宫就在这里!”“是!”曹正淳一瘸一拐的走到群臣面前,对他们说道:“娘娘有旨!懿安皇后之身后事,着礼部按制操办!”“臣等遵旨!”周延儒起身之后,立即开始安排。很快,跟随而来的礼部官员,立即开始忙碌了起来。三具尸身,也很快被分辨出来了。毕竟,手腕上敢带着皇后御用手镯的,在这个时代,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正在那里站着,另一个自然就是已故的懿安皇后张嫣了。既然小敛不能进行了。那就直接大敛吧。很快,那具经过周皇后确认过的尸身,就被安置在了金丝楠木制作的棺材中。宫里所有人,也都穿上了白色的孝衣。京城内所有的寺庙,也都响起了钟声。按制,帝后大行的当天开始,京中所有寺观,需要各敲钟三万响,代大行帝后“造福冥中”。“张嫣”的棺材,很快就被人抬到了武英殿北边的仁智殿。那里是专门停放皇后棺椁的地方。随着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时间也来到了晚上。周皇后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新宫。田秀英有些担忧的问道:“娘娘,皇上那里,今日是怎么了?”周皇后摇摇头说道:“没事,皇嫂薨逝,陛下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觉得愧对先帝所托。”“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去紫禁城。”“臣妾告退!”三人分开之后,周皇后也来到了朱由检所在的乾清宫。“臣妾拜见陛下!”朱由检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清冷的说道:“起来吧。”“谢陛下!”看着周皇后疲惫的神情,朱由检的心里一软。但随即又快速的被他压下了。“说说,皇嫂的事。”看着朱由检面无表情的神态。周皇后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陛下,皇嫂她太累了。”朱由检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周皇后接着说道:“先帝大行之后,皇嫂就始终是一个人,她的心里很是孤苦。”“以前先帝在的时候,虽然也很少去坤宁宫,但她至少还有个盼头。”“可是现在,她连个盼头都没有了,”“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样的,未来几十年,一眼就能看到头。”“荒唐!”“她是皇兄的正宫皇后!朕的皇嫂,竟然想出了假死脱身这一招,她想做什么?想要另嫁吗?”到了现在,朱由检真的是忍不住了。周皇后却是说道:“皇上,不是您说的吗?女子和男子地位是一样的,一样都是大明的子民。”“您不是也允许女子改嫁吗?”“放肆!”朱由检此刻真的是有些怒不可遏了。“她是皇后!”“皇后又如何?不也是女人吗?”周皇后这是和朱由检杠上了。别说不可能,明朝的皇后在政治地位上还是很高的。偶尔和皇帝拌两句嘴,也不是不可能。朱由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沉声问道:“你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周皇后看到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害怕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们一起商量的。”“不是你怂恿的吧?”听到朱由检的话,周皇后猛的抬头,随后又快速的把头低了下去。“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臣妾……臣妾……”“来,你来告诉朕,慈庆宫的尸身是谁的?”“是……是……”“说实话!”“是从医学院来的。”听到这个答案,朱由检一愣,随即说道:“是徐琳儿在帮你们是吗?”“陛下,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妾所为,请皇上莫要牵扯别人。”“你们这是在欺君!”朱由检咬牙说道。“请陛下责罚。”“你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考虑过煜儿吗?”听到朱慈煜的名字,周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噗通!”一声。她跪在了朱由检的面前。哭着说道:“陛下,这件事和煜儿无关,还请陛下……”“好了!明日带皇嫂进宫见朕,你先下去休息吧。”朱由检挥了挥手。周皇后无奈,只得起身。现在她可不愿意,再去触怒朱由检了。周皇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乾清宫。朱由检则是坐在床榻上,想了整整半夜,这件事该怎么善后。他到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愤怒这种事,竟然敢事先不和自己同气。回到坤宁宫的周皇后,虽然累了一天。但确实怎么也睡不着。朱由检的那句话,真的是把她吓坏了。她知道,皇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第二天一大早,周皇后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坐在梳妆镜前,周皇后对自己身边的一名麽麽吩咐道:“刘麽麽,你去一趟魏国公府,提醒魏国公夫人去紫禁城吊唁。”“是,娘娘。”刘麽麽走后,周皇后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黑眼圈,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这辛辛苦苦,担惊受怕的,到底是为了什么?简单的用过早膳。周皇后带着阎嫚儿和田秀英,再次来到紫禁城。她们今日还要去仁智殿哭灵,想到这里,周皇后心里不由苦笑。这算怎么回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