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郡通守刘洪使劲地擦擦眼睛。好像大白天做梦一样,他心里不停地叨咕着:“这个人,不是在梁郡睢阳当县令吗,怎么有空到我的地盘上来了。”“刘大人,你这是招兵买马,想干大事啊?”李绩的话音一落,刘洪马上就笑颜可掬地招呼道:“吆喝,稀客。李大人如何云游起来了。”李绩一摊手,“唉,别提了。睢阳连年大旱,常年颗粒无收。”他试探出刘洪没有恶意,接着说道:“没办法,不能眼睁睁的被饿死。”单雄信在一旁,一直挤眉弄眼,心想:李庄主的心还真宽,遇到官府不躲,还直接往上撞。你这不是有意闯枪口吗?只听,刘洪打趣地问道:“那你的衙役都跟着来了?”李绩笑着说道:“自从监舍被那个韦城人翟让烧了,衙役怕官府追究,人都跑得差不多了。”他手一指单雄信那些人,“还好,这不还有十几个弟兄,死活不愿意跑。”刘洪感叹道:“也是的,梁郡一带,黄河老是改道,老百姓也够受的。”“人都快穷疯了,都跑的跑,奔得奔,你说,我还当他娘的谁家县令?”刘洪一笑,心想,大隋朝还有这等糗事,出现一个流动的县衙。李绩早已下马,那马被单雄信牵着。他说道:“刘大人,别看我带着这几个人,可个个都是好手。”刘洪一看,可不是,虽然这些人脸现菜色,可个个英姿勃发,精神抖擞。要是能把这几个人,留下来当兵,我这平原郡的安防,可就无忧了。不过,你妈这来个县令,怎么安排呢?刘洪正在纳闷,突然身后一个小子,扛着一块黄色的招牌旗挤进来。“李庄主,你的旗子。”李绩一看,自己的看相招牌,差点弄丢了,幸亏这小子一路给扛着。“叶凡,把我的招牌旗扛出去,招呼人。要是饿了,我这里有钱,你们拿去吃一顿。”李绩说着,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五两纹银。刘洪一看,我的乖,够大气的,花钱就像淌水一样。不过,他一下看出了名堂。他拉着李绩的手说:“这兵荒马乱的,我看,老弟你就甭走了。”李绩脸一苦,“唉,我不走,我有法吃喝,这十几个人咋办?”刘洪打蛇随棍上,笑呵呵地说道:“好说,到平原郡吃粮当兵,维持一下当地的治安。”李绩一听刘洪的话,心里一阵暗喜。“那不行,这些人都是我的衙役,他们要是给你啦,我不就成了光杆县令了。”刘洪眼睛一眨,计上心来。要不,人还是他的人,编入平原郡卫戍大营。他朗声说道:“哦,我差点忘了。这样吧,保持你的辖制权限不变。”李绩想,这样也好,他们也有个落足之地。“慢着!”李绩刚要言谢,忽然,身后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小将骑在马背上,朗声问道:“来人莫非是冒牌货?我听说中原很多郡县的官员都跑了,你是不是个假冒伪劣。”李绩一看,正是刚才城门口骑马少年。那少年年纪虽小,可形貌俊朗,气度非凡。他拱手道:“少爷,莫非是刘俊。”“你怎么知道,我叫刘俊?”李绩一扬手,“我是看相的,别说方圆百里官宦之家,就是天朝文帝、炀帝之事,我也了如指掌。”少年一脸的不屑。这年头,算命打卦、看风水多了去了。都标榜什么“赛神仙”“活神仙”“诸葛孔明”的。我刘俊就是不信那个邪气。这时,刘洪忙忙含笑说道:“李大人莫见笑,俊儿从小娇生惯养,都被老太太惯坏了。”李绩看了看刘俊面相,左眉寸折,右眉横断。他大惊失色道:“刘大人,我观你家少爷的面相,印堂方心有一暗影游移。这是血灾之相啊。”刘洪急忙问道:“李大人,你就明说好了,到底是咋回事?”刘俊依然坐在马背上,“爹地,不要信江湖骗子胡言。”李绩心想,不来点狠的,我们这帮伙计就没有立身之处。他一抬眼,看到刘洪的额头中正骨塌陷。从相术上分析,刘洪的额相主儿女有灾祸。李绩确信无疑,突然脸色一变,转身看着刘俊,冷笑道:“少爷,三月之内,必有凶灾。”刘俊也不甘示弱:“赌什么?”李绩笑笑,“很简单,三月之后,如果你平安无事,我带着弟兄走人。”刘洪在一旁急了,“李大人,要是我儿有什么凶祸呢?”“你的通守位置,就是我的了。”刘俊一听,哈哈大笑,心想:“你原来是个官迷。”刘洪一见李绩如此这般,忙忙说道:“好兄弟,你的人我都收下。你就做我的军师好了。”“且慢,到时如果不应验,你的一条腿就得留下来。”李绩一听刘俊的话,心下琢磨,少爷小小的年纪居然如此狠毒,是个角色。他苦笑一声,到时,就怕你哭都来不及。不一时,叶凡带着东郡的那一帮小兄弟都回来了。个个酒足饭饱,一听说刘通守收留他们,都高兴得跪地向李绩叩头。刘洪心想,小小的县令,居然培养出这么些忠诚的卫士,看来,我没有看走眼。他让卫兵将征兵的大旗收起来,然后带着李绩他们返回大营。当夜,刘洪在郡守衙门大摆筵席,为李绩洗尘。刘洪如此隆重而诚恳地迎接,令李绩深为感动。一连几天,李绩就和刘洪密谈。二人对天朝吏治松弛、盗匪横行,都深恶痛绝。李绩认为,乱世需用重典。对官场要严加整饬。当然,对那些盗匪要严加镇压。刘洪完全赞同李绩的观点,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李绩想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要想在平原郡立足,首先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如果连一支队伍都不来能拉起来。在这个乱世,别说是在平原郡立足。就是当乞丐都不安全。他再三思量,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