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司吾清晓

彭城通守为炀帝在窑湾建造离宫，专供炀帝去江都途中歇息之用。然而，徐娣只是在窑湾码头站一站，又换乘了一阵车辇。李绩与随行人员策马跟随，前面就是巍巍马陵山脉。圣上的寝宫坐落在运河岸边马陵山脉的一处高峰上，拔起九座高塔，高耸砖墙上爬满郁郁葱葱的常春藤。老宇告诉他们，这座行宫是彭城通守送给圣上的礼物,炀帝经常在这里发号施令，遥控指挥。李绩心想，这个彭城掌门人，眼光很高，竟然将行宫建在山峰之巅。话又说回来，不是彭城通守的眼光高，而是圣上的威望使然。这年头，做官不能死脑筋。眼睛要灵活，还要多长几个心眼。迎合圣上的爱好和情趣，这才是职场晋级的好出路。个人升迁，全凭圣上一张嘴，干得好，不如思路清。只有高瞻远瞩，才能事半功倍；只有设身处地为圣上着想，才能赢得圣上的青睐。那个江都通守王世充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杨广在江都的一切供应，都是王世充亲自安排。龙舟被杨玄感的党徒焚毁后，王世充一接到圣上的密诏，就立即督工打造。龙舟造好之后，王世充又献上五百名吴越女子，在半途上供应役使。炀帝无暇细看，就将她们全部当做殿脚女使用，在岸上同拉纤绳。御史蛾眉成队，粉黛成行，彩袖随风舞，绮罗**香风。至于除了供应龙舟队生活起居制品，还要负责行宫建设、维护和安保。隋炀帝抵达江都，江、淮各地的官吏前来朝拜，隋炀帝只查问他们进献礼品贡物多少。礼品丰赡的就越级提升为郡丞、通守；礼品菲薄的就停职。说句实在的，你如果真的没钱、没物、没女人，那你只有靠边站。你不干，在你后面排队等着的人，多了去了。江都郡丞王世充进献铜镜屏风，被提拔为通守。历阳郡丞赵元楷进献珍馐美味，被晋升为江都郡丞。徐娣从大船上下来，换上车辇。马陵山距离窑湾码头不远，车辇行得飞快，李绩他们打马随行。车辇在行宫的门口停下来，一名守卫粗鲁地掀开帘幕。徐娣和老宇又换乘八抬大轿。徐娣从布幔的缝隙，注意到李绩的手，紧紧握住那把阴阳双修佩剑剑柄，看起来仿佛和她一样害怕。“不知好歹的臭太监，老子的座驾你妈也敢查，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宇在轿子里喃喃道，不一会，轿子颠簸着被抬进行宫后院。徐娣感觉到轿子速度渐缓，在一处绿树掩映的大厅前，终于停了下来。帘幕再度掀开，一名太监伸手搀扶徐娣出轿。她的大人李绩亦步亦趋地跟上，一只手仍旧紧握着阴阳双修剑剑柄不放。老宇则靠着两名宿卫的帮忙，好不容易才下了轿子。厅院之内，空气中弥漫着火椒、肉桂和甜檬等香料的馨香气息。他们被护送进会客厅，彩色镶嵌玻璃描绘出马陵山旖旎的风光。他们越过太监，走进石柱林立、郁郁葱葱常春藤四处攀蔓的庭院，叶影被斜阳染成玉米般的黄色。徐娣满怀惊奇地看着这些人……突然惊觉自己是天外来客，一切都是那么生疏和别扭。老宇向他们耳语道：“耐心等待，老杨正在和圣上开怀畅饮。”“晚宴结束前，我要和老杨谈谈。”李绩说道。老宇笑着说道：“老杨现在成了宫廷的贵客，今晚不一定出来了。”他用他潮湿的手拍了拍徐娣**的肩膀，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厅里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后宫太监和使女。“好公主，您瞧好了。”他悄声道：“这就是圣上的寝宫，不要多久，他就会与你巴山夜雨了。”一位侍寝太监走过来，悄声说道：“请其他人到外面的御膳厅就餐。”徐娣心中只想赶紧逃避躲藏，但李绩正盯着她呢。假如我临阵脱逃，或者阵前倒戈，那就彻底惹火了他，这件事就前功尽弃了。于是她紧张地转过头去，怯生生地打量着宫殿里华丽的摆设。李绩和老宇走出内宫，来到外面的御膳大厅。徐娣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就是圣上无疑了？她看着他，他的容貌刚毅冷峻，眼瞳黑亮冰如玛瑙。她被眼前这个男人吓得六神无主。“我不想当他的王后。”她听见自己用细小的声音说道：“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我真的好想回家。”然而，她只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哪里有李大人的影子呢。她清楚记得昨天晚上，大人单独交代她。“我们会带着一支军队直接攻占江都，好妹妹，我们会带着圣上的千军万马杀回去。”他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她的细腰。“假如你必须嫁给他，跟他上床才能换来这些，你就给我乖乖去做。”他朝她浅笑，然后右手猛一握拳。“只要我能得到大隋的劲旅，就算得让他的宿卫通通把你操上一遍，我也会同意，必要的话，连他们的马一起上也行。”他转身望着窗外的一弯月亮，然后回头笑笑。“现在你只给圣上一个人干，已经该偷笑了。还不快把眼泪擦干，见到圣上的时候，我可不想让他看见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听话的点点头，用一块丝帕擦干眼泪。“大人，你好无情呦！”李绩心想，我会好好地善待你的姐姐，把自己的所有倾献给这对巾帼英雄。现在老宇和李大人已经在外面的餐厅喝酒了。她转过头去，看见那个圣上向他走来，她赶紧用手背抹去还未掉下的泪滴。她耳边又想起大人的话。“对他微笑，抬头挺胸，让他看看你那点胸部，你已经够平了。”于是徐娣马上露出微笑，很自觉地挺起胸膛，站起来向圣上施礼。马陵山离宫面积很大，圣上带着徐娣，从离宫右侧的一道暗门出去，前面就是马陵山最高峰的平台司吾清晓。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圣上的眼神，令她充满好奇。夜色即将来临，圣上这时候要带着自己去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