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江都政变

夜半三更。司马德戡在东城集结军队数万人，燃起火把，跟城外部队互相呼应。火把的亮光引起李绩的注意。他迅速查询前世的记忆，杨广被杀前，他确实看到过宫外的火光。祸起萧墙。他眼下只能顺势而为。因为，这不过是一场案例推演而已。想到这，他相反稳定了许多。当时的杨广绝对不知道，有人要造反。而且是自己身边的人，内外勾结。且，这些人，都是自己的股肱之臣。一场历史的悲剧，就在自己的眼下重演。李绩心里闷得慌。好在，这次能否救下杨广的命，也就全靠这场真戏假做了。自己导演的悲剧，很痛苦。李绩假装吃惊，高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裴虔通应道：“回圣上，草料库失火，正会同城外的人救火！”“滚你娘的逼——小狗日的，等我慢慢收拾你们。”李绩在心里咒骂，然而却不动声色。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智及跟孟秉在宫城外集结军队一千余人，劫持候卫府（十六禁军第五、六军）虎贲指挥官（虎贲郎将）冯普乐，派军分别把守街巷。援军，无论如何也进不来。一场阴谋，就在李绩的眼皮底下续演。燕王杨倓发觉情势变化（杨倓，代王杨侑的老弟），深夜，从芳林门侧的水洞，进入宫墙。当他走到玄武门时，假装有病，乞求道：“我突然得了急病，马上要死，请准许我见祖父（杨广）一面。”“啪！”裴虔通甩手就是一巴掌，“妈的，敢在老子面前装病。铐起来。”裴虔通等当然不会替他转报，立即把他逮捕囚禁。三月十一日，天还没有亮，司马德戡把军队交给裴虔通，接替宫城各门卫士岗位。裴虔通从城门率领数百名骑兵进入成象殿，护殿士卒大声传话道：“有贼！”裴虔通立即后退，下令关闭所有城门。打开东门，驱逐殿内所有禁军卫士出城，大家发现情形不对，纷纷放下武器逃走。右屯卫（十六禁军第十四军）将军（从三品）独孤盛对裴虔通道：“哪里来的军队，怎么有点奇怪！”裴虔通道：“情势所逼，与你毫不相干，请特别谨慎，不要乱动！动，就打死你。”独孤盛一看情势不对头，跺脚大骂道：“老贼！你说的是什么屁话！”来不及披挂铠甲，独孤盛就率领左右侍从十余人拒战，最终被被乱兵剁为肉泥。御前带刀贴身卫士（千牛，正六品）独孤开远，率殿内护殿士卒数百人，前往宫城玄武门，敲门呼喊道：“军队武器，全都整齐，仍可以击破盗匪。陛下如果出来亲自督战，人心自然平定。不然，大祸临头。”然而，门里一片沉寂，竟无人答应。其实，在进驻江都宫的时候，杨广曾经挑选勇敢健壮的官奴数百人，命他们防守玄武门。称之为“给使”，用以防备非常事变，对待他们十分优厚，甚至把宫女赏赐给他们。宫廷女管理员（司宫）魏女士深受杨广信任，宇文化及跟她交结，由她充当内应。那天（三月十一日），魏女士假传圣旨，任由“给使”出宫，所以仓促之间，没有一个人留在岗位上。司马德戡等率军从玄武门进入宫城。李绩知道，政变是迟早的事。史料清晰记载，司马德戡已经进入内宫。李绩不慌不忙，他从容地换上青衣长衫，快步来到西阁。裴虔通跟元礼率军攻击东阁，魏女士把门打开，政变军进入宫中小巷（永巷），询问道：“皇上在哪里？”这时，一个十五岁的小宫女出来，用手指指向西阁。指挥官（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李绩隔着窗子，问令狐行达道：“你是不是打算杀我？”令狐行达道：“不敢，只是打算请你西返！”遂挟住李绩，走下阁楼。李绩的大脑里迅速搜索着史料信息，杨广当晋王的时候，裴虔通是他的左右亲信。现在，李绩一看到裴虔通，就问道：“你难道不是我的老友？有什么怨恨，一定要谋反？”裴虔通道：“我不敢谋反，只为了将士们想回自己家乡，打算请你回京（首都大兴）而已。”李绩黯然失色，只是佯装无所谓的样子。“我正是要回京（首都大兴），只因上江（长江中上游）运粮船还没有到，才一直拖延，现在就和你一同动身！”裴虔通没有搭话，派军队看管李绩。天亮（仍是三月十一日），孟秉派武装骑兵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害怕得抖成一团，说不出话。有人前来觐见，宇文化及只好手扶马鞍，不敢抬头，连称：“你妈，这是罪过！”等到了城门，司马德戡觐见，把宇文化及引到金銮宝殿，尊称他“丞相”。裴虔通对李绩道：“文武百官都在金銮宝殿，陛下必须亲自出去慰劳。”“好，怕也不是办法。”虔通一手拉缰，一手提刀，走出宫门。政变军大为兴奋，呐喊号叫，声音震动大地。李绩一看群情激愤，知道大势已去。他厉声呵斥道：“你们都想造反吗？虞世基在哪里？”政变军将领马文举，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哈哈大笑道：“已砍下人头。”“你们这些人，都是疯子。”李绩怒声大骂。“啪！”一位高个子叛军，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李绩嘴角流血。“忍一忍，别再弄出破绽来。”李绩任由政变军再把他拉到寝殿。裴虔通、司马德戡等，钢刀出鞘，站在一旁。李绩学着帝王的姿态，低头叹息道：“我有什么罪？这样待我！”马文举道：“陛下背弃皇家祖庙，不停地出巡游逛，对外不断发动战争。”“对内极尽所能地奢侈荒**，使全国青年死在刀箭之下，妇女儿童的尸体填满水沟山谷，人民失业，盗贼遍地。”“专门信任花言巧语的妖孽分子，粉饰太平，拒绝规劝，怎么能说你没有罪？”李绩勃然大怒：“我实在辜负人民，但对于你们，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而且都到顶点，为什么这个样子？今天的事，谁是首领？”司马德戡道：“普天之下，全都怨恨，岂止一个人！”宇文化及又派封德彝条条宣布杨广的罪状，李绩道：“你乃是知识分子，怎么也做这种事！”封德彝感到惭愧，退走。杨广最疼爱的幼子、赵王杨杲，年十二岁，在李绩身旁悲号哀哭不停。裴虔通举刀一挥，砍下杨杲人头，鲜血喷到李绩的衣服上。政变军就要向李绩动手，李绩一惊，心道：“我去，千万不能让你们砍了我的头颅。只要留下全尸，就有还魂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