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夺嫡（8）

一位大臣为了太子，竟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的头上。如果是一个昏君，可能就腿搓绳，直接将李绩拿下。然而，李二忽然本能地跳起来嚷道，“靖王爷没有参与太子政变，当然身为太子师，具有教育失策之责，扣发俸禄六个月。太子李承乾担忧过度，其措施矫枉过正，虽然不能定性为实质性谋反，也逃脱不了处罚。至于，如何处置，以儆效尤，还请靖王爷会同大理寺斟酌为盼。”斟酌，斟酌？听见李二吐出这两个字，李绩的面部表情，出现难以捉摸的变化。李绩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而来，对于朝代的更替，感悟颇多。他看着风烛残年的李二，心里一阵揪痛，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由于日夜焦虑和操心，李二已经过早地步入老年阶段。头发稀疏而灰白，额上和眼角堆着弯曲的皱纹沟壑，酒糟鼻子上长满了粉刺，半个嘴唇发出青瓷般光亮。前胸明显朝前弯曲，眼睛呆滞，又是大臣们禀报奏章，必要提高声调。李绩心想，自己的哭泣不仅仅是为着李承乾，更多是为着逝去的李建成和李元吉。历朝夺嫡皆血腥，骨肉相残万事空。新朝代替旧朝，往往靠夺嫡开辟新局。李绩的也知道，并不是李二残忍、好杀、无情和毒辣，而是历史数千年皇权专制的藩篱所为。历史从来都没有假设。小说家也不可妄自菲薄，随意编造。李二如果失去主动，今日，坐在太极宫里的一号人物，可能就是李建成。李建成一旦得势，同样，李二的人头就要落地，李二的皇子们，如李承乾、李泰、李治、李祐等人，也会在刀光中身首异处。他哭的背后，是对无法打破的藩篱而哭。李二确实很优秀。荥阳郡大海寺初见，注定李绩与这位圣君的跨时代之交。反向看，李建成敦厚老成，做事稳重。李元吉这个三皇子，为人聪敏机智，心性狡诈而多疑。一个是令人敬重的老哥，一个是皇城官二代的恶少。李建成之所以与李二水火不容，步步紧逼，与李元吉这个冒失鬼有很大关系。谁能抗拒得了，无休止的**澎湃，李元吉常常在李建成面前慷概陈词，立下海誓山盟，最终将李建成这位帝国的储君拖入万劫不复的历史深渊。嗟乎！李绩又一次泪眼婆娑。李二截胡成功……如果李建成听信魏徵等人忠告，当断则断，就在东宫酒会上，扣住李二，毒酒加刀子，也就不会发生被灭族的危局。还是那句话，历史从来不能假设。更令李绩痛心疾首的是，李渊在得知二子被杀的消息时，连哭都不敢哭。当秦王府大将尉迟敬德将两个人头倒出来时，李渊只是平静地问道，“这可怎么办？”而且对最钟爱的一群幼孙，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砍下人头，同样不敢阻止。幸好，李渊退位及时，马上禅让，让位于李二。否则，自己的下场会很难看。哀乎！李绩在内心反复琢磨，这些都怪李二不孝不友不亲不忠吗，非也！皇权思想一旦占据C位，皇权病毒一旦发作，就是这么残酷无情，人在其中，身不由己。换了谁，都难逃藩篱的枷锁。处理李承乾政变一案，决不能草率。按照唐律，一杀了之。突然，李绩的耳畔传来清脆的机械声音：“叮——”【系统发来信息提示，恭喜宿主完成解救任务三分之一。奖品正在配发中，请稍候——】三个人，已经救下李承乾一个，还有程处亮和侯君集。“别再催我了，能不能救下另外两个人的命，我还没有把握。今天，我是豁出去了。”李绩靠意念，在系统的属性面板上，发出一串字符。“叮——”【系统提示，奖品只等所有解救任务全部完成，才能兑现，请再接再厉，踔厉奋发、笃行不怠——】“吆喝，系统时髦词还不少啊——能不能让我静一会——”忽然，李绩耳畔再次传出清脆的机械声音，【OK_(*^ω^)ノ*】王德见李二一锤定音，忙走到李绩面前，弯腰作揖。“靖王爷，你哭得也够伤心的了。我们都知道，你在为隐太子而伤心流泪。不过，是非曲直，自有后人评说。任何一个特殊时期的举措，都是特定时代的产物。隐太子的结局，那是时代的特例。一切过往，皆为序章。圣上已经说了，您还是好好考虑，如何结案吧。现在，到吃饭时间了，这太子如何处置，我看是不是择日再议？”王德的一番话，句句在理。李绩看看王公公，会心一笑，然后正色道，“公公考虑的很周到。”他转头对着李二，大声道，“陛下，本案其他人等，在整个事件中起到的作用不同，责任大小不一，造成的危害不可一刀切，一时半会难以厘清细节。等日后，再慢慢理会。本府一项秉公办事，该治罪的治罪，该处罚的，处罚。反正，得给诸位大臣一个满意的答复。众位同仁，您们说好不好啊！”箫瑀、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纷纷点头称诺。皇上和李绩都表态了，哪个大臣还有其他声音？大臣们交头接耳，不一会，大臣都达成一致意见：鉴于本案涉及当事人众多，过程复杂，那就择日再议。“将太子李承乾暂时拘押大理寺，将其余党羽拘押长安县衙大牢。请靖王爷会同大理寺、刑部、兵部等部门重审此案——”随着李二一声玉音，大殿里出现一阵躁动，接着李二吩咐道，“今晚朕请客，戌时三刻，请诸位大臣前往聚贤楼赴宴。”“谢主隆恩！”大臣们一片欢腾，晚上好好喝几杯。李绩见大臣们散后，低声道，“贤弟，今晚的招待，由大哥来安排。”李二笑笑，忙推辞道，“客气了，不是。就凭您救下李承乾，今天就该我来请。能保住李承乾的命，老弟就是天天请客，也愿意。”“御弟，酒楼是我开的，您在聚贤楼请客，就是到了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好了。”王德见陛下和靖王爷互相争着请客，也忙忙凑过去，笑道，“陛下，靖王爷不差钱，一场酒席能破费多少银子。靖王爷请客，那就让他做东好了。陛下已经下令重审太子政变一案，轻重全凭靖王爷一人斟酌，这个权力可比皇上大多了……”李绩一听，面色陡然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