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他不是犯事了吗。为啥啊。这个褚遂良看起来也并无多大才能啊。”李绩看着阉人王德，腹诽道，王公公，管理内宫，侍候皇上，你比我行。可是这分析问题，也就是说，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可能欠缺的很多。李绩左手掌抬起来，掐指一算，面色一沉，缓缓道，“王公公，凡事皆有因果。分析问题，如果不从因果关系着手，常常会感到迷茫。”“什么原因，什么结果？”“原因与结果是揭示事物的前后相继、彼此制约的关系范畴。客观世界到处都存在着引起与被引起的普遍联系。辩证法把这种引起与被引起的关系称为因果关系。”王德不太懂。李绩娓娓道来，“其中，引起某种现象的现象叫原因，而被某种现象所引起的现象叫结果。”“利用褚遂良，原因是多方面的。并不是长孙无忌一人之力。帝国不乏能人和贤才，李治为啥提拔我和褚遂良，那是有原因的。”“新皇年轻又刚刚上台，国家局势还不明朗，同僚们意见不一，老百姓也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是我和褚遂良行，还是那些年轻的武将行？”王德半天没有缓过气来，只好说，“你和褚遂良都行。”李绩接着分析道，“‘主少国疑’。新皇年纪轻轻上台，最怕一个‘逆’字，下属能力太强，难免有遮挡风头、犯上作乱的危险。如果让那些少壮派掌权，新皇完全任凭那些少壮有为的武人摆布。这家谁来当？”“其二，‘大臣未附’。管理层意见不同，大家都在观望。这时候，用错一人，很可能会伤一批人的心，引发职场危机。”“其三，‘百姓不信’。国家处在变动期，大臣和基层子民最需要一个‘稳’字。我是老资历，褚遂良和长孙无忌也是老资格，我们三个人，既是先帝李二钦定的辅政大臣三人组，也长期在帝国当权。熟悉情况，各方面认可度高。提拔我，依仗褚遂良和长孙无忌，就代表着一个稳定预期。那些武将确实能力强，但是，现在帝国哪有功夫打仗？”当然了，还有一条，李绩没有讲出来，但是都藏在话里。李绩通过多年的调查发现，现在很多少壮派，也就是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能走上领导岗位，实属不易。论能力和知识架构，统帅三军，激励士兵舍生忘死，让敌人吓破胆子。管理下属，征收赋税，强国富民。或者坐镇边境，守疆域，外敌确实不敢贸然越界进犯，如今高句丽、西域诸国，西突厥等蛮夷，真的不敢挑起事端。但是，从李绩的调查来看，这里武功之臣不乏贪财好色，好大喜功的小人。如果单从用兵带队，治理属下的角度看，这些年轻武将，确实是可用之才。但是，用人的前提条件是多方面的。新皇当然有新皇的用人之道。时势易也，那是预不可测。但是任何一位国君，都要审时度势，顺势而为。王德阅历并不少，但是，对于这些研究生所学的辩证法，他可能第一次听到。听着李绩的分析，王德心里更加折服。可以用五体投地来说，他对李绩已经是当做神一样来膜拜了。“原因和结果的关系是辩证的，第一，原因和结果的区分既是确定的，又是不确定的。第二，原因和结果相互作用，原因产生结果，结果反过来影响原因，互为因果。”“第三，原因和结果互相渗透，结果存在于原因之中，原因表现在结果之中。第四，原因和结果的关系是复杂多样的，有一因多果、同因异果、一果多因、异因同果、多因多果、复合因果。”“正确把握事物的因果联系是自觉的实践活动的必要条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辩证地分析事物的因果关系，分析存在和发展的不同原因及其不同结果，可以增强我们实践活动的自觉性、预测性和调控性。”“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王德暗叹一声，此时早已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了，他端着茶杯，死鱼眼盯着李绩的嘴，好像那里有无穷无尽的知识。“还有啊，分析褚遂良的运程，也同样离不开‘可能性与现实性’。可能性与现实性是揭示事物的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相互关系的范畴。”“可能性是指事物发展过程中潜在的东西，是包含在事物中并预示事物发展前途的种种趋势。现实性是指已经产生出来的有内在根据、合乎必然性的存在。”“把握事物的可能性，要注意区分可能性和不可能性、现实的可能性和抽象（非现实）的可能性、好的可能性和坏的可能性。现实性和可能性既有区别，又有联系。”“没有现实就没有可能，反过来，没有可能就没有现实，它们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把握这一对范畴的方法论意义，要求我们要立足现实，展望未来，注意分析事物发展的各种可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做好应对不利情况的准备，争取实现好的可能。”李绩没有像诸葛孔明那样来个隆中对，他对李治用人的基本盘，已经完全掌握。至于今后发生什么变故，这也只能顺着历史的运程轨迹慢慢走。逆势不可为。他心里清楚的很。王德知道褚遂良和长孙无忌，还有眼前的靖王爷都是先帝临终指定的辅政大臣。他急忙又问，“那张睿册呢。”李绩起身，提起水壶给自己的杯子倒水。“张睿册，那厮后来离开权力中枢，也就渐渐淡出太尉的视野。褚遂良不一样，他是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王德随口插话道，“是不是因为皇上离不开他。”李绩沉思三息，挥挥手里的拂尘，老谋深算地看了一眼王德。“不，真正意义上的原因，不是皇上离不开他，也不是先帝制定的辅政大臣不能丢，而是，太尉有需求。他，不可能成为单杆司令。他需要有人围绕在他的身边，他需要有人为他的施政之策鼓与呼。”李绩用近乎坚定的语气最好下了结论，“长孙无忌想打破三角形稳定性，想一家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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