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相反的是,那个曾经得到李治宠幸的萧淑妃,境况实在不可言喻。王雨绮走后,她依然对李治充满着幻想和迷恋。执迷不悟的萧淑妃依然拖住李治,死缠烂打,把武曌骂得比婊子还婊子。被幽禁期间,她还终日哭嚎,不肯轻易认输。后来,李治无奈,只好下诏:“萧淑妃心怀鬼胎,阴谋把我毒死,即日起剥夺她尊号,贬作平民,她的娘亲及兄弟,一律开除官籍,流放岭南。”文武百官上书请求封武曌当皇后。李治下诏,宣谕天下。“武曌家门烜赫,功勋彪炳。出身高贵,天资聪敏,从前曾经因高才美德,被选入宫。”“如今,历经淬炼,名声远扬海外。美誉闻于皇族,德行感动后庭。”“朕当太子时,受到先帝的特殊恩典,时常侍奉左右,日夜不离,宫廷之内,一直小心翼翼,周旋在嫔妃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先帝每每赞叹,遂把武曌赏赐给我,情形跟王政君相同,现在,封她继任皇后。”这一年,李治二十八岁,武曌三十二岁。武昭仪,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纪,挤走王雨绮,冷遇萧淑妃后,宫中再也没人和她抗衡。她穷尽妩媚之手段,整日里施展狐妖之功,把个李治侍弄地通体发酥,如醉如痴。常常在锦宫外的树林里,草地上,山间溪水旁,流连忘返。多少个日日夜夜,仰望星空。幻想成为牛郎织女星。多少个拂晓杨柳岸边,遥看,杨柳岸晓风残月。听笛声悠扬,观赏迎春花绽放。李治兴致勃勃,随即,号令,赦免天下。…三个月后,武曌上疏。“陛下从前曾经打算命我当宸妃,韩瑗、来济在陛下面前誓死反对,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冒犯,岂不是忠心报国?敬请对二人赏赐褒扬。”李治把奏章拿给韩瑗等传阅,韩瑗等更为忧愁恐惧,不断请求辞职,李治不准。三月三,春风又绿江南岸。这一日,太极宫花团锦簇,彩旗招展。李治出宫,信步登上日月同辉平台,口谕,请司空李绩携带印信,正式册封武曌当皇后。当天,帝国的文武百官到肃义门朝见武曌。萧淑妃听见礼炮齐鸣,在冷宫里更加悲戚可怜。她所在的宫廷别院,四处杂草横生,尘埃漫天。这一日,李治曾经想到萧淑妃的好处,直接前去别院探望。发现门窗都被密密封闭,只在墙壁上凿一个小洞,用来送递饭菜,心里不禁哀伤,呼喊道,“萧淑妃,我的宝贝,你在哪里?”萧淑妃看见李治的身影,手紧紧抓住窗棂,哭泣道,“我已犯罪,被贬作婢女,怎么还有尊贵的称号!”又哀求道,“至尊如果还念及过去恩情,让我再见天日,请把这个宫院命名‘回心院’。”“这个不难。”李治说道,“我会马上处理。”早有宫女报告给武曌。她听到消息,大怒,派人捶打萧淑妃一百棍,砍断她的手脚,泡到酒缸中。武曌看着酒缸里的萧淑妃,恶狠狠叫道,“教这个老太婆骨醉!”萧淑妃在酒缸中哀号数日,才终于断气。武曌又命宫人捞出她的尸体,斩首。萧淑妃临死前,诟骂道,“武氏狐媚,狡猾到如此程度,但愿以后我转生为猫,武曌转生为鼠,生生世世,掐住她的咽喉。”从此,皇宫不再养猫。不久,李治下令把萧淑妃家改姓枭。武曌不断梦见萧淑妃披头散发,手足流血——她死时的惨状,向她索命。遂迁移到蓬莱宫(大明宫),但萧淑妃披头散发的样子,仍然在她的梦中出现。从此以后,武曌大多数时间都在洛阳,终身不回长安。…礼部尚书许敬宗上疏道,“陛下登基之初,国本还没有降生(指武曌生的儿子李弘),暂时引导彗星,使之超越日月(指封李忠当太子)。”“而今,正宫皇后登位,嫡子理应现身,使太阳更加光明,残余的火烬最好早日熄灭(指李弘应代李忠当太子),怎么可以使枝叶和树干颠倒,彗星和日月在天上长久变更位置?”“又怎么可以使衣服穿到腿上,裤裙反穿到上身?同时,父子之间,外人难以插嘴,有时候冒犯龙颈上的鳞甲,一定受到可怕惩罚。”“然而,即令把我的肉煎成膏油,把我的身子投到巨锅煮熟,我也甘心。”李治召见他,询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许敬宗低声道,“皇太子是帝国的根本,根本不稳固,世界万邦无法归心。”“现在的太子(李忠),出身本来卑微(娘亲是一个平民),而今知道皇后膝下已有尊贵的嫡子,内心必然不能平静。勉强占据高位,心生猜疑,恐怕不是帝国之福,请陛下做周密的考虑。”等许敬宗说完,李治怅然若失道,“爱卿不必多言,李忠自己已经辞让。”“好啊,那就赶紧的落实计划。”许敬宗沉声建议道,“他如果能当吴太伯,请陛下帮助他早日完成心愿。”…最高监督长(侍中)韩瑗上疏,为褚遂良申冤。“褚遂良为国忘家,把生命献给陛下,节操如同风霜,忠心就像铁石,是皇家旧日的亲信部属,陛下今天的贤明辅佐。”“没有听说他犯了什么错误,就被逐出中央,使内外官民惊叹惋惜,手足失措。”“我曾经听说,司马炎大量,不诛杀刘毅的骄傲;刘邦仁厚,不憎恨周昌的正直。”“褚遂良被贬,已经一年,冒犯陛下,已受到适当的惩处。请求陛下垂察他的无辜,稍稍放宽刑罚,可怜他的一片忠诚,顺应天下人心。”“韩爱卿,你对褚遂良了解多少。”李治对韩瑗厉声道,“褚遂良的情形,我也知道,可是他性情乖戾,喜爱犯上,所以贬谪他的官位,代替责备,你说的岂不太过严重!”“褚遂良是帝国忠臣,受到谗言和马屁精的伤害。从前,子胥余(微子)逃走而商王朝灭亡,张华留在政府而晋王朝秩序不乱。陛下无缘无故放逐旧日部属,恐怕不是大唐帝国之福。”韩瑗坚持己见。李治不听。韩瑗因建议不被采纳,请求辞职回乡,李治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