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常出来闲逛,朱棣和亲军们心情很放松,慢慢的来到了玉铉坊,元朝大都中书省的所在地附近。北平城里的当地人或者久居北平的人,对骑马这种事不在意,北平城来往的草原部落很多,骑马并不稀罕,这说的是普通人。其实如果是穿着官服,也能从这种小事方面看出品级,武将无所谓,朱元璋规定,四品以下的文官只能骑马,七品以下的只能骑驴。张辅忽然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剑柄上,路边摊的大多数客人神色如常,但是有两桌人不同,目光躲躲闪闪,但是看向朱棣的眼神却锐锋而专注,神情严肃而略带紧张,明显是心虚。最重要的是,他们正在缓缓的站起来,绷紧的背部预示着正在发力,手也伸到了怀里,这是即将发起进攻的征召。“迎敌,有刺客!”就在侍卫领队张辅发现异常,高声示警的同时,十个人猛的冲了出来,手里的短刀在阳光下闪烁着蓝光,明显淬了剧毒。双方距离太近,张辅来不及抽出宝剑,直接从马上翻身落地,扑倒了一个杀手,他武艺高强,徒手格斗也是得心应手。一手压着对方拿武器的胳膊,暴怒的张辅,一拳就把这家伙打了个满面桃花开,打落了牙齿不说,连鼻梁骨都被打碎了,一击打昏了对手,为自己这边留了个活口。跟着朱棣出来的王府侍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遇到这样的情形毫不慌乱,拔出刀剑跳下马来,与敌人展开了舍生忘死的拼杀,有一半人护着朱棣在一边瞅着。遇到这样恐怖的场面,大街上顿时乱作一团,人们疯狂逃离此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被踩踏的惨叫声响成一片!马上的朱棣此刻却很冷静,抽出随身的宝剑,脸色铁青的看着下属亲兵和杀手们激战,怒气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敢于刺杀他的蒙古人,那肯定是鞑靼派来的杀手,这些元朝的残余势力,竟然如此的疯狂,敢到北平府刺杀大明朝的亲王,这不亚于是在大明朝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冷兵器的生死较量,也不是你来我往打起来没完,短时间就能决出胜负,几分钟后,杀手们除了一个被张辅当场打晕,其余的人全军覆没。不幸的是,四个燕王府的亲兵护卫,在格斗中被敌人淬了毒的短刀刺伤,当场阵亡了,这种毒药的毒性太猛,根本来不及救治!能被派来执行刺杀任务的蒙古人,自然是精挑细选的高手,捕杀他们没那么容易,这样惨痛的代价,也让朱棣感到极为心疼,跟着他最短的护卫也有五六年时间了。“不可表明身份,避免这件事传到京师,张辅,你带着几个人留下保护现场,看管好俘虏,向北平府办理相关的后事,然后把死去护卫的遗体送回家里厚葬,每家赏宝钞一百贯。把罗彦林和周昭武叫来!”朱棣低声说道。宝钞是洪武八年的时候,朱元璋诏令中书省造“大明通行宝钞”,面额分为一百文到一贯共六种。明初的时候,一贯宝钞等于铜钱一千文或者白银一两,四贯宝钞合黄金一两,购买力还是相当坚挺的。朱棣的赏赐是宝钞一百贯,等于是一百两银子,二十五两黄金,不能不说是赏赐丰厚了。居仁坊路边茶摊。换了一壶新茶,等着到傍晚下班回家的林潇宸,正在和两个手下聊天呢,就看到自己的一个下属急匆匆的跑来。“头,出大事了,主事叫所有的巡探和坐探,晚饭前必须全都回到衙门听候命令!”名叫许胜春的家伙,气喘吁吁的说道。“别着急,天塌不下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林潇宸急忙问道,心里忽然莫名其妙的有些激动。“这次还真是捅破天了,就在一个时辰前,王爷出来微服私访的时候,在玉铉坊的大街,突然遭到了鞑靼杀手的行刺,据说死了四个王府侍卫,好在王爷自己没事。”“千户和百户刚才被叫到王府,估计是挨了一顿骂,回来后就要各队把人员抓紧叫回衙门,接下来肯定是在北平府实施大搜捕。”许胜春说道。自己等待的机遇,居然这么快就来了!“既然王爷平安,那我们就不着急了,坐下喝碗茶,把知道的情况说说,瞧你跑得满头大汗。”林潇宸笑着说道。“可千户和百户催得很急啊!”许胜春说道。“你脑袋让驴踢了?这时候谁回去的早,千户和百户的火气就撒到谁头上,我只听说有上赶着找媳妇的,没听说谁喜欢上赶着找骂的!”林潇宸说道。晚上六点多,密侦司衙门驻地。这是曾经是一处元朝时期高官的宅院,有前、中、后三个院子和数十间房子,前院是办公的地方,中院是休息的地方,后院是仓房和审讯关押的地方,庭院的地面铺着青砖,有花池和树木,环境还不错。林潇宸带着三个下属来到大堂外面,这里已经聚集了两百多人,还有人正在陆续赶到,找到东城队的位置,四人悄悄的加入队伍。密侦司千户罗彦林和缉捕所的百户周昭武,黑着脸坐在大堂,他们被朱棣叫到王府,一顿狂风暴雨般的痛骂,因为两人是燕王府的老资历,还挨了燕王几脚,灰头土脸的回到了衙门。六个队的总旗队长,三十个负责巡街缉捕的准小旗,外加三百名密谍,列成六队老老实实的站在院子里等着训话。鞑靼密探杀手在北平府行刺燕王,这是捅破天的事情,负责侦捕的密侦司,立刻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曹哥,你这是怎么了?”林潇宸问南城队的一个准小旗曹东原。“真特么的,我回来早了,上面没处撒气,说玉铉坊归南城队管辖,发生这样的事情难辞其咎,甩了我六个耳光,脸都肿了!”曹东原咬牙切齿的说道,随后吸了一口凉气,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