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得不妥协

对于朝廷将领们掺和海外贸易的行为，林潇宸是不赞同的，军人就应该要纯粹一些，牵扯到买卖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他也知道，人对财富的渴求是无法压制的，属于是与生俱来的天性，自己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和燕军派系的骨干们闹矛盾。他们是朱棣的心腹嫡系，如果他们横生枝节，暗地里对朱棣说自己的坏话，显然不利于自己在大明的地位和处境，更会影响到自己的大航海计划。适当的妥协，也是一种政治智慧！“像是这样的事情你们跑来当面问我，我自然是不允许的。拿着朝廷的俸禄，还要做买卖谋利，这会败坏大明军队的风气，要是人人都想着发财享受，谁还愿意为朝廷卖命？”“诸位都是大明的高级将领，也是皇上的心腹爱将，面子我不能不给，但是要参加市舶司组织的远洋贸易，有两个条件你们必须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给你们面子，你们也得别让我为难，这关系到几十万海军的利益，我不想惹出什么狗屁倒灶的烂事。”“首先，你们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不能巧取豪夺其他商人的货物、船只和人员，不能威胁恐吓、排斥欺凌别的商人，如果密侦司一旦侦知，有一个我杀一个，别怪我没有提醒诸位。”“其次，别的商人纳税是十取其一，你们是五取其一，也就是收税两成纯利，出海前点验货物数量，回来后在海关扣除，不要和我讨价还价，能开这个口子，已经是很难向皇上交代了。”林潇宸说道。收取五分之一的商税，这显然是重税，但他有言在先，我已经给了你们面子，如果你们不给我面子，那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将领们并没有吃亏，海外贸易的利润，是大明内地贸易的几倍甚至十几倍，说起来他们还是赚了大头。“请大将军放心，我们知道轻重，一定牢记大将军的训示，规规矩矩的办理此事，绝不会让您为难的。但凡有违规的举动，市舶司和密侦司尽管处置，我们绝无二话。”郑亨表态说道。林潇宸只要愿意放开口子，容许大家在海外贸易的财富中分一块，别说是五分之一，就是三分之一的商税也能接受，看起来，他还是不愿意和燕军派系的人闹得太僵，只收取了五分之一的商税。乾清宫。朱棣在听取纪纲的密报。对纪纲派遣锦衣卫暗中监视军方将领的事情，他没有明确的表态，实际上就是默许，但他警告纪纲，决不能对林潇宸采取这样的手段，如果一旦暴露，那纪纲就要以死谢罪。不是朱棣不想监视林潇宸，而是形势不允许，首先是密侦司的密谍，论能力可不比锦衣卫差，甚至还强很多，锦衣卫的行动很可能被林潇宸察觉。其次，就连朱棣自己，也承受不住林潇宸发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林潇宸直接翻了脸，对大明来说就是一场难以估量的灾难，朱棣自己没有信心，能硬抗林潇宸的军事手段！靖难之役，林潇宸救过他多次，对林潇宸神鬼莫测的眼光和手段，他有着深深的忌惮。再说，林潇宸自己已经表明，他志在海外，连大明的事情也不愿意掺和，自己非要去惹事，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这么多人跑到靖国公的家里送礼，他家又没有什么大事，什么目的？”朱棣问道。“启禀皇上，经过锦衣卫密探的暗中打探，这些将领们是看到了市舶司即将组织商人出海，也想要插一脚，毕竟只要把大明的货物送到南边各国，就能换回几辈子吃喝不愁的黄金白银，他们也难免动心。”“经过锦衣卫的调查，动心的不只是武将，朝廷的新政，已经被文官们解读清楚，大明朝廷的多数官员，都是来自南方，历来是商业兴盛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操作了。”“新政在江南各地遭到的诽谤颇多，一些官员和读书人，言辞之中对朝廷的政策极为不满，斥责为弊端，丈量土地的事情，进展的速度不是很快，有可能影响到田赋的征收！”纪纲说道。锦衣卫密探并不是直接潜伏在将领们的家里，而是在这些目标的家里发展内线，然后将领们的一举一动，就被锦衣卫掌握了，这是很常规的手段。“眼下边疆地区日益稳定，除了大将军即将发动的西域行动以外，就没有什么战事，他们这是看到天下太平，自己有了爵位和权力，就开始算计着要捞点银子养老了。”“至于文官，大将军早就说过，受到家乡那些商人的乡情连带和利益驱使，江南一带的官员，早晚都会卷入到海外贸易中，你派人盯着点，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为了利益，会不会做出利令智昏的行为。”“对那些敢于抨击新政，在地方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的人，不管是官员还是读书人，有一个抓一个，抓一个杀一个，家人流放边疆，把他们的妻女给披甲者为奴，算了，这条就暂时免了，俺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在大明翻了天！”朱棣冷笑着说道。既然武将们是为这样的事情去找林潇宸，那他就无所谓了，说的难听点，谁不喜欢钱呢？不要说是武将们，就是他这个皇帝，也同样的喜欢钱！不要以为做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花钱，国库的钱不等于皇帝的钱，他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乱花钱，大明就要被他折腾垮了！况且，他也拿这群人没办法，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走到今天的嫡系，硬要阻止他们捞钱，显然会造成离心离德的后果！说的直白点，他得靠这些跟着他起兵夺取江山的将领们，制约日益强悍的北疆派系，形成一个由他来掌握的平衡。林潇宸也不容易啊！朱棣想到，自己这位连襟不只是为了大明的发展而殚精竭虑，还得费心费力的处理复杂的内部关系。这些曾经的燕军将领，背后代表的可是自己这个皇帝，林潇宸不能不考虑这个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至于文官的行为，他暂时也不会干预，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如果文官们因为自身的利益，就请求朝廷降低商税，把税收全都压在农户身上，喝朝廷的血，那就送他们去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