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铁门,更是让陈云几人眼前大亮,面前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比陈云的大宅院还大。院子边上摆放着好几副兵器架,兵器架上排放着各种兵器,兵器架边上还是各种形状不一,大小不一的石锁、石凳之类。看得出,这个院子该就是平日里北镇扶司的亲军们,练习功夫和武艺的地方了。院子的尽头是一排排屋子,屋子门前还晾晒着被褥和一些衣服之类,陈云猜这就是亲军的住所无疑了。再穿过这些屋子,才又看到了一道高墙大院,面前依旧是出现了一道大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根铁链,铁链上挂着一把铜锁,铜锁显然是锁着的。铁门边上也是站着两位亲军,亲军腰间挎着绣春刀。看着陈云几人走来,亲军眼睛忽地精神了许多。刘宽带着陈云几人到了一处牢房前,值守的亲军在同知刘宽别的示意下,将铁牢门打开,刘宽指着铁门道:“陈大人,那孙大官人几人就关押在里面,陈大人几人可进去探视询问。”对着陈云说完,刘宽又对着阿龙和史大亮二人道:“两位镇扶使可陪着陈大人进去,本同知就不进去了。”二人抱拳应着上司刘宽的时候,陈云已经跨进了牢房的外门,顺着台阶朝下在走,阿龙和史大亮跟着陈大人就进了牢房,李享和项来则在外面候着。一下了台阶,一股阴暗潮湿夹杂着恶臭扑鼻而来,陈云就觉着胸口一阵恶心,这种恶臭是自己从未嗅到的,难道这就是牢房里特有的恶臭?见陈大人用衣袖捂着嘴,史大亮上前悄声道:“陈大人,如果恶心就呕吐,呕吐完了再朝里走,里面的味道更冲。”陈云本就恶心难忍,憋在胸口难受,史大亮一说一股翻江倒海喷涌而出。“哇……哇……”阿龙赶紧上前拍着陈大人的后背,道:“陈大人,呕吧,呕完了就好点了。”接着呕了数下,陈云都恨自己没有经验,早知这大牢如此恶臭,中午的那顿饭就不用了吃了。呕吐间,陈云的眼泪也流的乱七八糟,整个面部都是一种语无伦次的乱,妈的,这鬼地方,那些犯人不招供才是怪了呢。史大亮也上前拍,还用自己的衣袖为陈云擦拭面部,这时从牢门口进来了一位亲军,亲军一只手中提着一把壶,一只手中拿着一个碗。“陈大人,漱漱口吧,完了喝点水压一压。”亲军说着话,为陈云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陈云强装笑脸的对着亲军笑笑,接过碗,速速就拿到嘴边喝了一口。“哇……”又是一阵呕吐。就在陈云呕吐漱口的时候,牢房深处却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喊叫声。喊叫声或凄惨,或诡异,或倔强,或愤怒,不一而足,混合杂乱的喊叫让人头皮发麻,汗毛都要竖起。“冤枉,冤枉,冤枉啊……”“嘻嘻,你们真坏,看老爷我的衣服都被你们弄破了,嘻嘻……”“我要见皇上,皇上,皇上救救我……”“狗贼,放了你家爷爷,爷爷我行的端做得正,你们的这些刑具没用,没用,哈哈……”“天又黑了,天又黑了,多好,又看到夫人的红肚兜了,天又黑了,多好,又看到夫人的红肚兜了……”陈云喘着气,将碗还给了亲军,这才朝大牢深处看了看,这里面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昏暗中几盏油灯忽闪着。将灭不灭的死样子,伴着那些呼喊声,真有股子难以名状的邪气和戾气。“陈大人,要不咱们回去吧。”阿龙轻声道。“阿龙说的是,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地方真不适合陈大人来。”史大亮道。陈云被二人说的有些脸红,也勾起了他的倔强气,看了二人一眼,压低声音道:“本县令今日还偏偏要进去看看,走,进去。”说完话,陈云还是拿衣袖捂着口鼻,试探着朝前走,阿龙和史大亮二人只好不作声了,陪着他朝前走,只是昏暗的脚下总是让人有些不踏实。还是一位亲军掌了一盏灯进来陪着三人,三人这才跟着亲军缓缓朝前走去。借着微弱的灯光,陈云这才看清这些监牢都是半地下的,每个监号里都关押着一到数人不等,这些人披头散发,肮脏不堪,但都是手脚镣铐,囚衣上布满了用刑后的撕裂和血渍。监号里的人见铁栅栏外有人来了,有的就忽地扑到了铁栅栏处伸手大喊,似是要抓出人心撕着吃了一样,枯瘦的手里抓着的却只有虚无。“亲军小哥,这些人都犯了什么案子?怎地有如此多。”陈云好奇的问掌灯亲军。亲军看了陈云几人一眼,摇头道:“陈大人,这里关押的都是皇上钦点的囚犯,没出事前个个都是锦衣玉食,出事了都是人鬼不如。这里关押时间最长的还有胡惟庸案的连坐者,因为有新的牵连,求死都不行啊。”陈云一听,这和死有什么分别?关进这北镇扶司大牢的有几个人可以出去的?最终都是一个死,正想着,一个声音冲到了几人面前。“陈大人,小的错了,求求你发个慈悲,救救小的,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陈云几人循声一看,一间监号的铁栅栏处伏着一人,此人身上被打的没有几处是好的,肩头上居然还有伤口渗着黄色恶臭的汁液,骨瘦如柴的身子颤抖着,肮脏的脸上泪水早和成了泥浆一样的东西。“此人是何人?”陈云问道。掌灯亲军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北镇扶司前同知冯智,因为勾结官商,正在侦办,他不招供,只好在这号子里耗着了。”亲军刚说完,冯智大哭大喊道:“陈大人,小的全招,小的全招,求你让他们放小的出去吧……”掌灯亲军抽出绣春刀,对着铁栅栏用力敲打着,道:“冯同知,晚了,你私通的案子也快侦结了,早知如此,何必受这皮肉之苦?”“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