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好,这休书可是救了宗亲公子母子二人呀。”陈云轻声回着话,随即将史大亮和赵可人二人拉到面前,在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二人便挤出人群,迅速闪了身影。马车上下来了一位蒙着绛色帕子的人,她几步上前拉着于夫人,这正是常信的夫人。常信也上前,拉起于宗庆,几人将瘫软的于夫人扶上马车。“夫人、公子……”马车刚要走动,一声哭喊,万妈带着华楼会馆的姑娘们齐齐扑倒在了马车前。于夫人挣扎着掀起棚帘,哭期间伸手就要抓住万妈的手,万妈也跪着挪到了马车前,双手紧握着于夫人的手大哭不止。“夫人,这些年蒙你对妹妹的教诲,更蒙你对诸位姑娘们的**,妹妹们舍不得夫人你走啊……”围观者又是一陈唏嘘,陈云看着于夫人的哭泣,再看她和万妈握手的劲道,忽地为于宗庆难过了起来,可怜的兄弟,怕是他从此世上再无爹娘了。于夫人还是牵起了马车的棚帘,朝着华楼会馆二楼的窗口挥手,随着挥手的减弱,陈云看到了于夫人闭着眼睛放下帘子的一幕,一世夫妻怎好这样就此分离?“宗庆公子,咱们是走西边的凤仪门还是北边的太平门?”常信手提大刀抱拳问道。于宗庆提铁枪抱拳回道:“千户大人,暂过东市坊,朝北出太平门。”说完话,于宗庆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持铁枪在枣红大马的后背轻轻怕打了一下,枣红大马便小跑了起来,后面常信的马匹和马车也小跑了起来。“大人,宗庆公子就这么走了?”阿龙不舍间,有些忧心的道。“阿龙,宗庆公子和常信将军若这样走了倒也罢了,只怕是走不了啊。”陈云拍了下阿龙的肩头,叹了口气,沉沉道:“阿龙,抄个近路,咱们找个人少的路口送送宗庆公子和常信将军。”“大人说的是,着宗庆公子仁义,不似他那个混账的馆主老子。”项来看着几人,愤愤道。阿龙看着陈云、李享、项来三人,明白了陈大人几人的心思,只推开围观者,带着几人出了人群,道:“大人,随我来。”说完话,阿龙拉起陈云朝进出的一条街巷飞奔,李享和项来便跟着跑,几人全然不顾路人惊恐的眼神和躲闪,只顾了跑,生怕错过于宗庆和常信。东市坊街口,行人被骑着高头大马的于宗庆和常信所震慑,纷纷回避,几位巡视的应天府衙役匆匆跑上前来阻拦。“两位将军,马匹车辆请绕行,东市坊人流密集,马匹车辆不可经过。”领班衙役才说完,于宗庆已经将铁枪的枪头顶在了领班胸口。“这位兄台,在下只是带着家母过这东市坊再看一眼望月楼和万香楼,看罢就离开,还请兄台行个方便。”领班衙役看着胸前闪着寒光的铁枪,只好强装笑颜,嬉笑着缓缓推开铁枪枪头,不忘对着自己的属下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让两位将军过去,休要为难。”众衙役这才纷纷退到两边,看着于宗庆几人骑马而过。于宗庆不忘持枪抱拳给衙役行礼,直到马匹错过了一班衙役,才收起铁枪。人流开始跟随在马车后面看热闹,于宗庆哪里管这些,只顾打马朝前走。过女红坊的时候。于宗庆还是朝女红坊的店铺扫了一眼,都是水粉店,自己虽从边关回来时日不多,也是知道这家店铺。女红坊掌柜陈妈和丫头翠儿正站在店面里,二人看着街面上提枪而过的于宗庆,陈妈只对着丫头翠儿说了一句话。“孺子不可教也。”骑马到达望月楼前时,于宗庆翻身下马,揭起帘子,轻声道:“娘,再看一眼咱家的水粉楼吧,此一去怕是再无机会了。”马车内的于夫人抽噎着,看了一眼儿子,只摆摆手,虚弱的道:“我儿,走吧,为娘这一生不好虚华。”于宗庆正要放下帘子,忽地从望月楼里跑出了一位中男男子和两位伙计,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包裹,直接扑到了马车前单膝跪下,举着包裹大声喊话。“夫人,一路保重,望月楼的各位伙计为夫人略表心意,请夫人笑纳。”中年男子喊话间,声音嘶哑伴着哭腔,这一举动让于宗庆也是心头一颤,这些伙计对母亲还是多有不舍,只可恨父亲执迷不悟,一条道要走到黑。“多谢张柜头和诸位兄弟。宗亲,收下张柜头的馈赠,诸位兄弟多多保重,告辞了。”于夫人说完,放下了帘子。于宗庆遵照母亲的吩咐,接过张柜头的包裹,抱拳告辞,道:“多谢柜头叔叔的厚意,诸位多保重。”“公子,勿要怪罪老爷,世道多戕,此去一路保重。”张柜头抱拳回话间,也是双眼湿润,万般不舍。马车继续前行,过万香楼时,于夫人只摆手示意勿要停车,只管过去,于宗庆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只拿铁枪指着前方让马车前行。万香楼门口,一位女子正带着一众伙计和丫头跪在店面前,众人低垂着头,只低声抽噎,却无一人抬头。于宗庆看着跪着的众人,只对着那位女子抱拳道:“三姑,好自为之。”被称为三姑的女子忽地大哭了起来,于宗庆还是头也不回的打马走过,直到过了万香楼。前面就是花间坊了,于宗庆和常信都不约而同的被面前的场景怔住了。花间坊门口,张秀才、杜三娘、如歌、秋老爹几人正带着数位伙计,站在水粉店前抱拳相送,只看得于宗庆感动不已。跳下马,于宗庆抱拳到了张秀才几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书信交与张秀才,道:“张先生,请代宗庆转达对大人的谢意,宗庆感激不尽。”言罢,于宗庆猛地转身,飞身上马,铁枪一挥,道:“走,出和平门。”马匹车队穿过了西市坊朝着北面的和平门而去,于宗庆骑在马上心绪繁杂,自打自己从边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