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策并不知道,当初在河南剿匪击败的李士遇,逃入山林后,一路向北,流**到了曹县一带,不久后,窜入兖州境内,攻入邹县,逐渐发展壮大。沂州卫指挥使接徐州道命令,入兖州剿匪。不久前,兖州军和沂州军一部,在和李士遇激战中,遭受重挫,叛军顺势拿下济宁,扩军上万,大军发展到两万之众,直接威胁兖州的安全。山东巡抚立即调兵,前来增援,不久后,李士遇撤出济宁,返回皱县以北匪寨,并派先锋陈铁山领三千兵马南下,试图攻打沂州。沂州是指挥使张千寻的老巢,得知情况后,连夜派人将消息送回兰城。李士遇的兵马,虽然战斗力不弱,但沂州多山地,三千大军进来,想让他们离开可就难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天下皆是如此啊,高坪庄的防务还得抓紧啊。”唐天策也感到了一丝担忧。沂州和吕洲,行政上属于山东布政司,军事上却隶属于直隶都司下属的徐州道。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妥妥的一个三不管地带。沂州如果变成叛军的老巢,海州自然不能独善其身,尤其是目前,海州还很弱小的情况下,沂州更加不能出问题。何况,自己还有大几千亩地在这里呢。“防务的实情,周兄弟已经让赵越加派人抓紧抓紧办理了。只是,咱们现在人少,万一叛军真的来了,高坪庄恐怕很难坚守!”张宽眼底透着浓浓的担心。高坪庄以东,是一片广袤的农田,北面是费县,叛军从北边过来,首先攻打的就是费县。沂州则在高坪庄的身后,不论哪路人马要前往沂州,都必须从高坪庄通过。唐天策叹息一声:“是啊,但不管怎么样,咱们既然来了,总不能将高坪庄拱手送人,何况庄子里还有七八百百姓呢。”“这样,你带些兄弟,跑一趟兰城,将刚得到的几间房契,典当了,全部买成粮食。记住,要分批购买,要快!”济宁距离这里还有三百多里,叛军要打过来,也没那么快,前面还有费县顶着,着急的是王莲山。“嗯嗯,卑职这就去准备。”张宽重重点头,转身离开了。此时,禾苗才种下去一个月左右,距离收获还早,就算叛军真的来了,只要守着庄子就行。不过,叛军人数不少,他担心,手上这点兵力不足以应付,又让周大龙派人回去,调胡铁柱和王振梁的过来。希望还来得及。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便和周大龙带了些兄弟,去了磁窑。他必须趁着混乱,将磁窑的控制权拿到手。石家老宅,已经被“索命门”盯上了,石文逃走后,这几天,也没敢路面。带着一家老小,躲在王莲山兵营附近一座老宅子里。小命都难保,磁窑他更加顾不上了。磁窑就在高坪庄往北十里的郭庄。除了高坪庄外,郭庄也有一些人,租赁了石家的稻田。让周大龙带上二十个兄弟,出了门。快到正午的时候,众人赶到了郭庄外面。此时的郭庄,一片死气沉沉,很多人都逃往城里避难了。这和他们前段时间,去高坪庄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周大龙派两个兄弟,往里面查探一番后,回来了。“老大,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这里的人都离开了?”有些懵了。这座庄子,规模虽不如高坪,却也有三四十户人家,怎么可能没人?唐天策仔细打量了一番,到了中午,连炊烟都没有,还真活见鬼了?“既然来了,一起进去看看再说。”马德,不可能吧,叛军还没打来呢。担心会吓着别人,唐天策只让周大龙带三个兄弟跟着,其他人都在庄子外面等。里面的房屋坐落的比较凌乱,但整齐都是坐北朝南,里头还有一颗巨大的老樟树。唐天策带着众人一直往里面走。一座敞蓬式的建筑,呈现在众人眼前。左边是窑炉,还冒着淡淡的青烟。右边敞蓬内还有尚未用完的瓷泥,后面则是一栋和民房无异的土房子。人走近后,依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老大,窑炉是热的,难道这就是郭家窑?”周大龙有些惊喜的喊道。众人脸上都露出一丝欣喜。唐天策看了一下窑炉的位置,正好位于老樟树下方,浓密的枝叶将烟给挡住了,也难怪,在村口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人吗?”周大龙高兴之余,不忘过去敲门。咚咚咚,敲了半天,还是没动静。“老大,这里人难道真的都离开了。”没人开门,周大龙有些失望。也就是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站在里头,显出半个身子。“这位小哥,请问,你们找谁啊!”老汉两鬓发白,很黑,黑瘦,个头不高。周大龙心神一愣,上前道:“老伯,请问这里是郭家磁窑?”黑瘦老汉,愣了愣,点点头:“没错,不知几位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你们这座磁窑,换东家了,今天少东家是过来收窑的。”周大龙指了一下唐天策,介绍道。老汉眼眸颤动:“啥,您,您说的是真?”有些不敢相信。郭家磁窑,深受马阳石文等人压迫,大家伙都不想干了,却又无处谋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当然是真的,少东家人都来了,咋的还能有假?窑炉的合同和地契我都带来了。”“要不给你看看!”周大龙看到老汉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好笑。他却不知道,老汉和一众窑工,早就受不了马阳等人,巴不得早点换东家。“呃,不不不,老汉也不识字,您给我看,也看不懂。”老汉连忙摆手,赶紧将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郭老汉,给少东家请安了。”拱着一双满是青筋和老茧的手,满脸的认真。“老汉,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无意间得到了这间磁窑,对了,我想问问,磁窑有多少人,怎么就你一个人?”唐天策将之扶起后,问道。磁窑外面的敞蓬,大约有五六十米宽,土房子看起来也不少于三四百平方,按理说,最少得有几十个人才对。“呃,少东家,您没听说过吗,有流寇要来了,庄子里能跑的,都跑了,小老儿和两个犬子,守着窑炉,不敢跑啊,万一烧坏喽,可没银子赔!”郭老汉说话时,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