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衣裳褴褛,神色茫然,老的老,小的小,病怏怏的,哪里是什么士兵啊。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杜剑雄身后走的两个试千户,过来给唐天策和马天成见礼。看得出,这两个人也是一脸的迷茫,似乎对援辽之事非常抗拒。“杜大人,这就是你们派去援辽的兵?”马天成气得眼底都要喷火了。这些人如果能称之为兵的话,去辽东也是送死。哪怕直接从流民中挑人,都比他们要好。张磊和杜剑雄分明就是让自己和唐天策难看。“呵呵,杜大人,唐将军,你们也知道,沂州战乱已久,青壮年大量逃往,这些兵都是某和指挥使大人千挑万选才凑齐的。”杜剑雄满脸戏虐的看着马天成,然后撇了唐天策一眼。说到千挑万选几个字时,还特意拉长了语调。“兵都到齐了,粮草和粮车,已经装船,噢,还有这两位是和你们一起援辽的将军,本官和张指挥使,祝你们平安归来。”“对了,杜大人,唐将军,本官还有军务在身,你们也忙着赶路,咱们后会有期。”杜剑雄满脸的嚣张,打了个拱手,就带着人离开了港口……“呸,狗东西。”马天成目光森冷,恨不得给这厮一巴掌:“天策,就这些人,咱们……”看着上千名,骨瘦如柴,高矮不一,神色痴呆的士兵,马天成都快失去信心了。一旁的马兰林和王国昌等人也都攥紧了拳头,气得牙齿咯吱咯吱响。“马大人,不必如此,或许,咱早就该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唐天策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大约有一百多个半大的细伢子,青壮年不足二百,剩下的都是四五十岁,年近六十的老者也有近百人。马天成检查了粮食辎重无误后,又让两个试千户集结士兵,清点人数没有任何问题后,唐天策便让众人登船。“算了,通知兄弟们都上船吧。”船都是沂水河上的小船,也不知道张磊从哪里租来的。一个年老的船老大告诉他们,他们的船队只将他们送到淮安港。百多艘小船,载着他们顺流而下,直奔淮安方向而去。在路上,唐天策了解到,那两个试千户,一个叫杨定、一个叫刘罗炎,分别是严荣和杜剑雄的部下。杨定是因为那天吃饭时,只送了二十两银子给张磊,遭到了排挤。刘罗炎则是在出征是得罪了严荣,被他们选定派往辽东。“没想到张磊那狗贼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部下,真想一刀宰了那个畜生。”马天成愤愤不平。马兰林和王国昌几个也纷纷为两个试千户鸣不平。唐天策上前道:“两位既然来了,就放宽心,辽东也并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糟糕,我唐天策嫉恶如仇,但绝对不会丢下一个忠于唐某的兄弟,只要你们好好履行职责,某也会像对待他们一样,对待你们。”听到这话,刘罗炎首先站出来,单膝跪下:“卑职愿听两位大人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他听过最暖心的话,自己以前对严荣忠心耿耿,就是因为在平乱的时候,掩护严荣撤退途中去救了自己的兄弟,严荣就开始排挤他。从豫北回来,刘罗炎一肚子委屈没处说,又被派往辽东。唐天策和张磊之间的恩怨,整个沂州,上至千户、佥事,下至士兵都清楚。本以为自己是严荣的人,唐天策会排挤自己,没想到,唐天策首先就接纳了他们,还没带其他附加条件。刘罗炎觉得,自己也到了改换门庭的时候了,与其战战兢兢的跟着严荣,倒不如踏踏实实的跟着唐天策。唐天策在崮山的大手笔,他也早有耳闻,甚至,唐天策剿匪回来的第一天,就是将缴获的粮食分配给蒙阴百姓。他对那些从来没见过的老百姓都那么好,岂会亏待自己的兄弟?“卑职也愿意为两位大人效命。”一旁的杨定生怕将自己落下了。唐天策在面对王兵宪时,表现得从容淡定,更是让张磊乖乖的将一万两银子送到蒙阴。有勇有谋。想到自己少送了一些银子,张磊就让人处处为难,还不如和刘罗炎一样,直接投在唐天策的麾下。杜剑雄和守备庞东虎明面上是沂州官,实际却是张磊的一条狗,事事听 张磊的,帮助他排除异己。杨定在沂水千户所,也是事事遭受庞东湖的排挤,全力基本都被架空了,朝廷对卫指挥所的官又没有俸禄,用来孝敬张磊的二十两银子,都是他从妻子娘家借来的。没想到,张磊嫌少,还将他派往辽东,实际上就是让他跟唐天策一起,自生自灭。马德,与其被张磊他们玩死,还不如铁了心投唐天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脸庞却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年,不知为何,杨定居然感觉到对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某说过,只要你们好好履行职责,没有二心,便是我唐天策兄弟,不仅是我,还有马大人以及崮山、费县的兄弟,都会和你们站一起。”唐天策虚抬右手,淡淡点头。“卑职愿为两位大人效死!”刘、杨二人,听后更是热泪盈盈,心中莫名的增加了许多底气。一旁的马天成也止不住的点头:“唐将军说的没错,此去辽东,危险重重,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有可能活着回来,出发前唐将军已经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你们也将唐将军的话告诉底下弟兄们吧。”“是!”杨定和刘罗炎重重的点头拱手。唐天策随后问道:“你们手下的那些兄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吧。”“回将军,张磊和杜剑雄岂会那么好心,给咱们精兵强将,这些人很多都是无力偿还田租,以工抵债的佃农,你看那些孩子和老者,哪里是什么兵啊。”说起这件事,杨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