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议论

三天后清晨，明德殿已经关闭多时的朱漆大门终于缓缓开启，皇宫内外无数双眼睛立刻注视到了这里。许多太监宫女围在了门口，对着朱漆大门指指点点，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潮水般涌向了明德殿。“听说十三皇子畏罪自杀了，怕不是真有此事？”“烂根病那可是无药可解，他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而已，现在那些花估计都死光了。”“对，肯定是这样，他想捂盖子还能悟到几时，真把陛下当猴耍？”“你们说，这次他犯了欺君之罪，陛下会砍他脑袋吗？”“应该不会，毕竟他可是皇子，但是重罚肯定是少不了了。”太监宫女们都是来自各个宫殿，来到此处也是带着各种目的，只是此刻他们脸上的神色却是很统一，那就是幸灾乐祸！秦芸站立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那朱漆大门，不停的偷偷用手摸着眼泪，三天来她一直提心吊胆，为柴瑜设想了无数出路，却没有一个能用的，现在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天身上。徐益满脸忧色的看着那朱漆大门，他一身紫色官服，上面绣了一只长牙舞爪的麒麟，脚蹬一双皂色皮靴，身体微微佝偻，一头黑发中已经有大半呈现灰白，颌下一部胡须，配上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是宝刀未老之际。他正是柴瑜的授课老师，少保徐益，在朝廷上实职是翰林院大学士，只是官场中人更喜欢称他为徐少保。在他身边还站立了一个年龄略微比他小一些的官员，只是他的官服颜色却是朱色，比起徐益的要差了一个等级，他和徐益同殿为官，也是翰林院学士杨融。杨融见徐益目光中露出忧色，不由笑道：“老徐，十三皇子戏弄于你，如此玩劣之人马上就要遭受惩罚，你不应该感觉高兴吗，为何却忧心忡忡？”“杨老弟，你我相知多年，我的品性你了解的，我岂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十三皇子戏弄于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我大人大量一笑置之。”徐益淡淡一笑。“况且他上次献药救了朱皇后，说明他本心不坏，还是一个可塑之才。只是这次就做的有些荒唐了！”徐益脸上的笑容消失。“老徐，此话怎讲？”杨融惊讶的看向了徐益。徐益向周围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那些花卉都是陛下花费民脂民膏收集而来，那朱润在江南大肆搜刮，以至民怨沸腾！按理说，那些花死掉对于百姓倒是一件好事。”“十三皇子却大包大揽，目的只为讨好陛下，恐怕会像吴王一样成为一个只会谄媚皇上的小人，我多年辛苦教育，却教育出如此卑劣之人，良心难安！”说到最后，徐益已经是痛心疾首，怒色现于脸上。“那假如十三皇子危险，老徐你该如何？”杨融向着徐益投去崇敬的目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虽不肖，老夫也当尽人事救他一救！”徐益斩钉截铁的说道。“果然不愧是徐少保！”杨融向着徐益伸出一个大拇指。不过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却总觉得徐益话里有逻辑漏洞。人家柴瑜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包揽下救花的任务，救不活要是要受到重罚的，有谁会拿自己的命去谄媚皇上？“老徐，有没一种可能？十三皇子将花救活了，可以为百姓省掉一次劫难？”杨融眉毛一挑，提出了心里的疑问。“那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徐益摇摇头。他们两正在谈论着，却没注意到秦芸却正在慢慢的接近着他们，听着他两的话，秦芸脸上又惭愧又紧张，不过最后听到徐益愿意为柴瑜挺身而出，紧张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一直关注着柴瑜，对于柴瑜的一切事无巨细都了如指掌，当然知道徐益是柴瑜的老师，所以她才偷偷的靠近想要知道他的态度。“老徐，给你看个好东西。”杨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徐益。“西游记？”徐益将那书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目光中露出了惊奇之色。他手中的书籍蓝底黑字，封面右侧三个竖着的大字，写着西游记，右侧则是用一条细线将纸张固定在了一起，是一本大周最流行的线装书。“这书是大周书局负责刊印的，纸张和印墨都是用最好的材料，一本书也不过两百文钱，算是很良心了。前两天就已经在坊间吹风，今天首日开售，汴梁城的读书人蜂拥而至，我好不容易抢到一本。”杨融指着书给徐益描述早上的热闹情形。“两百文？确实是够便宜。”徐益随手翻了翻书，见到里面的纸张和清晰的印刷字体，脸上露出了微笑。不过他的目光看向封面上的作者一栏时，立刻愣在了当场。“是吴王写的？怎么可能？”徐益的眉毛凝结在了一起。他打开书，翻开第一页，才浏览了几行，很快就被里面的内容给吸引进去，不知不觉的看了好几张。“老徐，怎么样，好看吧？我一路上坐马车过来在车厢里看的都入了谜，除了文字粗糙了一些，就故事内容来说还是很精彩的，可谓天马行空，引人入胜。”杨融指着书笑着说。徐益点点头，他刚才读了一下确实如此，他合上书，目光落在作者和编纂者的名字上陷入了思考。吴王也是他的学生，对于他的水平非常了解，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哪有空去编故事？“李准？”徐益手指向了编纂者的名字，目光露出疑问。他觉得此人倒真有可能是真正的作者，大周有些沽名钓誉之辈会找一些文人代笔出书，此类事情已经见怪不怪。“这个李准是太学生，和吴王走的很近，此人文笔流利，善于钻营，西游记有可能是他改编，故事却不可能是他创造，一读便知。”杨融向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徐益点点头，认可杨融的意见，眼睛里却是露出了浓浓的好奇心。西游记只是经过李准这样水平的人编纂就能风靡都城，那真正的版本该是何等的精彩？那神秘的作者更是让人神往！老徐！陈啸成来了！就在徐益翻看着西游记的时候，杨融忽然用手肘捣了捣徐益。徐益连忙抬起头，正好看到陈啸成带着两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的闯进入了明德殿。在外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议论。“看吧，陈大人来抓那傻子了。”“陈大人肯定是奉了陛下之命来宣旨的！”“这傻子要倒霉了，等会咱们进去抢东西啊。”“你可拉倒吧，明德殿穷的一塌糊涂，有什么可值得抢的？”一波波的议论在人群当中**漾开来，没有人看好柴瑜。“容太师也来了！看来那傻子是真完了！”就在这时，人群再次**起来。徐益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容太师在几个大臣的簇拥之下，向着明德殿而来。容太师满头银发，长须在微风中飘扬，长眉耷拉下来，一双眼睛灼灼闪光，充满了杀气。“老徐，容太师是来者不善啊，恐怕今天要保住十三皇子有些难。”杨融看了看容太师身后跟着的大臣，脸上露出难色。“尽力而已！”徐益眉头皱了起来，沉声说道。容太师一行人来到离明德殿近处停了下来，有人给容太师端上了椅子奉上了茶水，容太师盯着那朱漆大门，嘴角露出了冷笑。紧接着，吴王柴浩，齐王柴乐等人依次来到了附近，众人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纷纷向后退去。秦芸盯着那静悄悄的大门，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快看，有人出来了！”就在这时，有人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