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柴瑜都有些震惊了,他实在是低估了柴仁勋对于艺术的追求,竟然可以因为一门绘画就屈尊降贵的去拜自己的儿子为师。帝师,不是一个真正的官职,只是一个虚名,只是这个虚名可是至高的荣誉,至少是许多读书人毕生追求的目标。想想看,学问深到了连帝王都要向你称师的地步,走到任何地方都会享受到读书人的顶礼膜拜,有几个人不艳羡的?“父皇,孩儿配不上如此尊誉。”柴瑜赶紧向柴仁勋一躬身,婉言谢绝了柴仁勋的拜师要求。名誉是把双刃剑,尤其是当皇帝的师父,会遭受到朝廷百官的质疑,同时会不断的有人对你的能力提出挑战。更何况柴瑜还是柴仁勋的儿子,如果柴瑜真答应了,那就直接挑战了整个社会的伦理道德,会受到那些道德圣人的口诛笔伐。柴瑜本来就不在意什么学问,在意的是实力,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何必给自己树立起那么多的敌人?“啊,瑜儿,你居然拒绝朕了?那朕想要学习油画该怎么办?”柴仁勋听到柴瑜拒绝,满脸的失落,他不明白,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柴瑜为何会拒绝?陈啸成也意外的看着柴瑜,发觉眼前的这个皇子自己好像有点看不透。“父皇,这个简单,儿臣多来陪陪父皇就是,另外,儿臣想要写一部如何学习油画的著作,向天下人公开,以我大周之大,人才之鼎盛,定然会出现许许多多的油画高手,到时候父皇身边就会聚集一群高手,岂不是一件美事?”柴瑜心中早就有准备,将心里的计划说了出来。无论什么艺术甚至技术,都喜欢在前行的道路上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可以相互探讨,柴瑜这样做无疑是解决了痛点,并且以这种方式宣告了自己在油画界的至尊地位。“好,朕就怎么没想到呢?写一本教材是个好办法!你什么时候开始写啊?”柴仁勋脸上现出高兴之色,同时也对柴瑜不敝帚自珍的态度感觉欣慰。“儿臣准备下月开始写,这个月事务繁多,总要理清头绪才好。”柴瑜叹息了一口气,装作有些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哦,瑜儿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柴仁勋手里拿着那副画,目光一直不舍得离开,听了柴瑜的话,不由抬起头有些关切的看向了柴瑜。陈啸成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柴瑜,忽然开口:陛下,臣倒是想起最近汴梁城有些不利于殿下的传言。“哦?是什么事情,倒是说来听听,有什么人敢在朕背后乱嚼耳根子?”柴仁勋舒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注视着陈啸成。冯滔啊冯滔,今天活该你倒霉,就不要怪我了。陈啸成心头暗喜,对于冯滔的地盘他早就垂涎三尺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了。“陛下,事情是这样,枢密院使冯滔在御街上开设有一家冯氏水粉行,殿下去他家店购物,按照道理,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他家应该隆重招待才是,就算不扫地铺红糖,派几个人在门口迎接总是应该的吧?”陈啸成轻声细语的在柴仁勋耳边说着当时的情景,其中当然免不了加上自己的见解。“那冯家是如何做的呢?”柴仁勋皱着眉头,声音有些冷淡,他一心扑在绘画上,只有一部分心思在政务上,对于这类臣子间的争斗相当的厌烦,尤其事情涉及到自己最喜欢的柴瑜头上。“那冯家店员竟然歧视殿下的侍女,引得殿下大怒,正巧殿下手边又没侍卫,因此殿下只能亲自上阵和冯家的恶奴相斗,据说情况相当凶险,要不是殿下自身功夫硬,冯家的恶奴就将殿下这双丹青妙手给毁了!”陈啸成添油加醋的说着,不时还向着柴瑜投去友好的微笑。他在柴仁勋身边天天呆着,可是亲眼看着柴瑜是如何得宠的。柴瑜微微一笑,他现在明白了为啥那些权贵拼命想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的原因了。陈啸成这样的亲随随便说句话,就能毁灭一个人的仕途。对于一个普通君王来说,他根本就分辨不出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竟然还有此事?”柴仁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站立在他身边的柴瑜顿时就感受到了一种威压。“瑜儿,你可有受伤?”柴仁勋担忧的看向了柴瑜。“父皇,儿臣没事,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柴瑜淡淡一笑,故意将这事说的不值一提,谁让身边还有个善于拍马屁的陈啸成呢。“陛下,您看看殿下是有多大度!这是咱们做臣子的福气,和您是一模一样。”陈啸成不失时机的拍了一下柴氏夫子的马屁,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咱们做臣子的也要知道分寸,身在高位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记得要约束自己的下属,否则就很容易出现以下犯上的错误,说到底还是自身骄横惯了。”“哼,冯滔一向老成持重,此事瑜儿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咱们作为皇室,也一定要对人客客气气的。”柴仁勋冷着脸,看了一眼柴瑜,口气是训斥柴瑜,可是脸色分明是在责怪冯滔。“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以后一定谨言慎行。”柴瑜收起笑容,火已经拱到位了,就看陈啸成怎么发挥了。“陛下,依臣看,殿下完全没有错误,那冯氏水粉行一向风评不好,也不单单是殿下被受歧视,即便是京师中的小官家眷对他也是颇有微词。”“哦,还有此事?”柴仁勋做到藤椅之上,脸沉如水,目光锐利如刀看着陈啸成。他作为帝王,当然很清楚大臣之间的那点小心思,无非是争权夺势,对这些他都视而不见,相反是乐见其成,历朝历代,臣子之间相互攻伐是很常见的,说明臣子有进取心。如果哪一天臣子之间不相互争夺了,那才是最让人头疼的,说明臣子之间达成了默契,要么是对准了皇位,要么是彻底摆烂,所有麻烦都扔给了皇帝。包括现在陈啸成的表现他也了然于心,就是想借着柴瑜的事情黑冯滔一把,捞取一些利益。不过他对于冯滔敢于向皇室挑战,依然是有些愤怒的。“陛下,您仔细分析,殿下现在身为亲王,身边居然没配备护卫,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丢的可不是殿下的脸,那是整个皇家的脸。”“现在整个禁军都掌控在冯滔手中,殿帅府的王太尉也是他的人,按照道理,要给殿下配备侍卫,必须经过他点头,可是整个禁军被他经营的水泼不进,别人也插手不了。”陈啸成站立在那里,开始了他准备已久的演说,听的柴仁勋脸色阴沉如同墨。禁军是大周最精锐的军队,负责拱卫京师,这样的军队可以是皇室的最后依仗,按照陈啸成说的确实是很危险。更何况皇宫中的侍卫也是出自禁军,一旦冯滔有什么异心,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幸好在这个关头出了柴瑜和冯家的冲突,将危险给暴露了出来,否则自己还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啸成,你可有什么建议?”柴仁勋看向了陈啸成。“陛下,当下之急是给殿下挑选一个合适的侍卫,总不能让殿下总处于危险之中,臣建议由枢密院和殿帅府组织一次军官演武大赛,让殿下挑选一些弓马精纯,合眼缘的武官给殿下做护卫。”陈啸成看了柴瑜一眼,邀功似的笑了笑。“这个主意不错,朕也该看看咱们大周的好儿郎是什么样子的了,瑜儿,你觉得如何?”柴仁勋点点头,嘴角露出微笑,很是赞同陈啸成的建议。“儿臣也赞同。”柴瑜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了高兴之色,这可是一场大型直播啊,别家的主播谁有这个资源?没想到一场小小的冲突,在陈啸成的运作之下竟然会大大利好自己。想一下几百名禁军军官和教头在演武场上各展神技,柴瑜就感觉一阵激动,他真的很想知道古代的武艺是什么样子的。“瑜儿,冯涛对朕一向忠诚不二,他绝对不会纵容家丁如此胡闹,这件事如果冯滔来向您赔礼道歉,你不许借机生事。”柴仁勋扭头看向了柴瑜,一脸的严肃。“是,父皇,儿臣当时也是意气用事,没想到竟然给父皇增添烦恼,可是儿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柴瑜躬身称是,装作无比谦恭的样子。“哦,说!”“父皇,儿臣不懂军务,可是刚才听陈大人说,整个禁军都掌握在冯滔手中,儿臣感觉不可思议,以儿臣的家事来说,守卫院子的家丁都要分成两拨,防止他们监守自盗,更何况国家?”柴瑜向着柴仁勋一本正经的装作不懂政务,打了一个比喻。恩?殿下这是要分割禁军的意思吗?听了柴瑜的话,陈啸成眼角一跳,意外的看向了柴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