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结束,柴瑜带着赵尘,岳华,牛奇等人走出了会议室。白厂长和军工厂的文职人员目送着柴瑜等人走出会议室,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惶恐。在这次会议上,柴瑜将整个军工厂改了名字,叫做工业区,整个区域占地有一百多平方公里,在规划中,工业区中要建立炼钢厂,机械加工厂,硫酸加工厂,以及大型的金属铸造厂,农业机械厂。在工业区内部设立了兵工厂,其中又分为冷兵器加工,回回炮加工厂,以及各型号的抛石机等等,这些都是用来外销的,专门提供给辽国,金国,西夏,大理等。而专门给预备军提供热武器的火箭厂,火炮厂,火枪厂,子弹厂等是出于整个工业区的最内侧,有专门的道路,不和其他厂区在一起。整个工业区的规划十分的明了,以军工厂为核心,其他厂子都围绕军工厂给它提供零件,形成一个产业链条。在整个规划中,工业区的规模十分的庞大,用工需求达到了十几万人的规模,在整个天下都属于独一份的存在。和大周乱糟糟的手工业不同,大周的手工业基本是相似产业集中在一起,比如生产玉器的是专门一条街,打造金器的是一条街。而柴瑜规划的工业区,集中了各种门类,不用出工业区,就能找到所需的原材料和零件。光是从规划就能看出柴瑜的雄心,以后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能担负起建设工业区的重担,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他们也担心,自己的才能承担起柴瑜的重任,这可是一项前无古人的壮举,那么多的工人,那么多的设备,对他们是一个大大的挑战。“大家也听到了,以后工业区发展那必然是蒸蒸日上,诸位以后都将是各个厂的厂长,你们都是读过诗书的人,我也知道,你们来的时候心里不情愿,觉得自己只是管着一帮子工匠,觉得自己比不上那些县令,知州。”白厂长扫了一眼文职人员,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些文职人员都是柴瑜从济州和青州招聘来的读书人,他们原本以为来到青州就可以做官,谁知道被柴瑜直接打发到了工匠营,整天和一帮工匠们混在一起。在他们的思想中,士农工商,工是仅仅次于商人的,而他们这些读书人,则是将要成为士大夫的读书人,怎么能愿意就当个工匠头?“但是刚刚你们也听了,工业区是殿下规划的重点,这里以后将是整个大周最重要的区域,你们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那可是后悔莫及。”白厂长说完话,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文职人员。在他心里,他是真心希望这些年轻人能跟着自己好好干,将整个工业区给建设起来,他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工匠,没怎么读过书,不过是脑袋比普通工匠们活络一些。管理一个几千人的工匠营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不要说管理几十万人的工业区了,把他老命要了也完成不了这个计划。对付一些偷奸耍滑的工匠他还能应付,但是几十万人,就需要严格的制度,需要知人善用,将合适的人派到合适的位置,这就必须要从书中寻找思路,而他恰恰缺少的就是这一点。“你们看看我,我原来不过是军器监的一个工匠,在殿下的提拔下,做到了工匠营的总管,等级是和那些团长营帐并列的,一个月收入更是达到了五十贯的地步,放在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看着有些年轻人有些心动,白厂长干脆来个现身说法。会议室内有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营长,团长的,他们并不关心,他们震惊的是白厂长的收入,一个月五六十贯,顶一个普通人干好几年的。都说幽州王出手豪阔,可是听到这个收入,还是让那些有些动摇的年轻人眼前一亮。他们大都是旧时代的文人,投奔柴瑜其实就是冲着高昂的收入和他未来的潜力,在他们的心中,最理想的职位还是做个县令,知州什么的,才算功成名就。“白厂长,你刚才说你的职位和团长营长什么是并列的,难道意思是,在幽州王手下,不是以文官最大?”一个年轻人站立了起来,满脸疑惑的看着白厂长。在大周,文官的地位最高,武将在文官面前要低三下四,战争时也需要文官给事先规划好战斗策略,至于工匠,那更是和文官比都不能比的存在,连种地的农民都看不上工匠。但是他怎么感觉在柴瑜的体系下,工匠的地位似乎更加重要一些?“小纪,你这个问题问的好,我也一直没时间给你们说一下,是我的不对。”白厂长一拍脑袋,看了看那个年轻人,他记得这个年轻人叫做纪冲,性格沉稳中带着一点外向,喜欢提问题,刚刚在柴瑜主持会议的时候,就是他提问的。“在幽州王这里,文官,军官,工匠管理人员,其实是三个独立的部分,之间没有谁高谁低的关系,文官永远不会去军中做官,同样,军官也不会参政,殿下确实是很重视工匠,因为预备军的武器都是工匠们制作的,一个小厂的厂长和县令是不相上下的,见到知州知府也不用卑躬屈膝,大可不必理睬他。”白厂长一边挠头,一边将自己在柴瑜身边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他没读过书,不过理解力很强,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一汇总,得到的结论也和实际情况差不多。“什么,三个独立的部分?居然之间没有联系?”“实在是太荒谬了,军官和工匠怎么能脱离文官的束缚?这不乱了套吗?”“一个小厂长不过是一个作坊的头目而已,怎么能和县令相比?在我们县,县令想弄死一个作坊,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大头兵怎么能手握重权呢,他们一旦造反,谁能控制得住?这套体系迟早得完!”“这个制度是殿下请哪个高人设计的啊,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年轻文人们立刻就沸腾起来,白厂长描述的情况和他们心目中的情况差别太大了,哪怕是柴瑜的制度有利于他们这些工业区的文职人员,可他们依然觉得大周的制度好。“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啊,知道旧制度在某些人脑袋里生了根,所以才提出实习考察制,将不合格的人给剔除出去。”白厂长在心里长叹,默默吐槽,将几个闹的凶的人记了下来,打算等会议一结束,就将他们给清除出去。本来他还想说工业区的官是有机会去做文职的,可看到年轻文人们不满的样子,就将这话给吞了下来。纪冲捏着下巴,看了看周围躁动的年轻文人,有些厌烦的皱起了眉头,他们从各地赶来,来到济州后,被转送到青州。虽然一路上饮食十分的丰盛,可是周车劳顿,让他们这些年轻人也有些受不住。在青州,柴瑜早早的就找了几处废弃的花园,让工匠们修葺一新,给他们当作了宿舍,每天早上吃过早饭,就有马车拉着他们进入工匠营工作。因为工厂还没建好的缘故,他们每天基本就是看看工匠们制作零件,然后记录一下生产数量。这对于自认为满腹经纶的文人们在工匠营的时候,脸就吊的老长,回到宿舍后,更是大放厥词,对工匠营的各项制度指指点点,满腹牢骚。在纪冲看来,柴瑜给他们提供的已经够好了,上下班都有马车,吃的饭菜和工匠们是一样的,三天有一顿荤菜,这在古代,已经是奢侈的标准,就是地主家里,也没法做到这一点。为了照顾他们的起居,给他们雇佣了年轻的女佣们,衣服洗刷都不需要他们动手。这样的生活条件,出身于农家的纪冲以为是到了天堂,甘之如饴。可他的那些同仁们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天天一回来就抱怨自己和工匠们吃的是一样的饭,让他们读书人斯文扫地。没事的时候,就跑去挑逗那些女佣,甚至做出不雅的举动,看得纪冲脑袋充血,不是自称读书人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讲斯文了?他有时候都为柴瑜叫屈,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怎么就招了这么些个恩将仇报的家伙来?“白厂长,我刚才听到殿下说我们要通过实习考察才能分配到合适职位,我能问一下这个实习指的是什么具体工作内容吗?”纪冲眉头一挑,看向了白厂长。他想起了柴瑜身先士卒,给工匠们展示技术,又花钱建立了那么大一个工业区,绝对不是头脑一热,工业区的未来也许真的像柴瑜说的那么美好?即便工业区失败了,以预备军的实力,也足以让柴瑜在大周朝堂上横行来回,自己跟着他也不是没有前途。“实习?殿下不是已经给你们展示了吗?那些车床,钻床什么的,你们每个人都需要掌握用法,而且你们的表现不仅仅是我来打分,还要让带你们的工匠们打分,分数高的,才能分配到更好的岗位。”白厂长有些郁闷的看了那些躁动的青年文人,他有些不理解这么好的发展机会,有吃有喝的,怎么这些来年轻人就不知道去珍惜呢?“什么?让我们去开机床,我们可是读书人!”“那些工匠们凭什么决定我们的去留,我不服气!”“殿下这是把我们这些文人当牲口用呢?”“我们走到哪都受人尊敬,怎么到了青州反而要委屈当一个工匠,我在家做工匠不好吗?”果然,白厂长的话说出来,那些文职人员立刻就炸了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