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还是想不明白,在下认为,钱应该是百姓自力更生赚来的才有作用,我们给他们发钱,那不是拔苗助长吗?”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皱着眉头。他的回答就是大多数读书人心里想的,马上就有其他人站了起来。“殿下,都发钱等于没发钱,依我看,他们将钱都花完了,还不是没法生存?”“殿下,给百姓发钱,那些奸商会趁机提高价格,钱都流到了他们的口袋里去了。”“殿下,你心意是想要为百姓谋福利,但是办法是错误的,百姓们都很狡猾,他们拿了钱会存起来,那就等于是朝廷白白浪费了一笔钱给百姓。”“殿下,这么大一笔开支,干点其他事情不好吗?”大厅四周都想起了各种各样的意见,他们在见到柴瑜性格并不是那么激烈之后,胆子就大了起来。柴瑜点点头,并没有直接去反驳他们的话,而是看向了全场,问道:“还有人有意见没,我一次给你们说清楚。”全场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众人齐齐的摇了摇头。刚才的意见几乎已经将他们的想法都表达完了,当然他们某些人心里也有更恶毒的想法,那就是百姓们根本不配领钱,不过他们也看出来柴瑜很维护百姓的利益,所以这种意见谁都不敢说出来。柴瑜坐回到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这些人的意见,他早已经预料到了,发钱在历史上一向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各种想法都会产生,哪怕这些文人读了很多书,心里的想法也不会太高明。“大家都知道,刘盖起事后,搜刮了众多的财宝,青州预备军打败刘盖,我们截获了匪徒们的藏宝,统计了一下,一共百箱之多。”“这其中的大部分财富都是来自于百姓,得之于民,用之用民,等于是物归其主,所以这笔开支不属于意外开支,本王也付得起,名义上也理所当然,何来开销不起之说?”柴瑜语调平缓,将钱财的来龙去脉都讲的很清楚。他这段话主要是反驳那些质疑自己没有钱和乱花钱的,现在钱的来路和理由都很正当,那么就没人质疑了。果然,大厅上的一些人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不像刚才那样激动。“有人说都发钱等于没发钱,这个结论就是在胡扯,要知道百姓手里没钱了,不敢买东西,商人们赚不到钱,也不敢进货,市场上的商品就会越来越少,物品的价格就会越来越高,这样循环下去,形式会更加恶劣,最后百姓们只能离开青州,成为一座空城。”“现在,我们拿出一笔钱,给百姓们发放下去,也许只有五六贯,但是百姓有了这五六贯,他们就可以去买粮食,可以去买衣服,可以去药铺抓药,可以买些农具回去种地,可以买些针线布匹回去缝缝补补,有很多的人因为这五六贯钱,他们黯淡的生活就会有起色,病人也许就因为这点钱就能得到救治,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而那些商铺们有了生意,手里有了钱,他们就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就不用再关闭店铺,他们就有了钱进货,有了本钱开始生产,生产的商品越多,物价就开始回落,社会就回到了原先的轨道,这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吗?”柴瑜越说越激动,条理也越来越清晰。在这段话里,柴瑜运用了一些最简单的经济运行逻辑,都是古代人所没有接触过的,浅显而易懂。全场震惊,所有的人都吃惊的看着柴瑜,刚才柴瑜的话就像给他们的思想上做了一次按摩一样,让他们突然看到了一个新世界。在他们原来的书籍中,从来没有一个人去研究社会经济运转的规律,因为写书的人大都看不起商人,认为钱是臭的,是带着罪恶的。现在柴瑜用最简单的比喻将钱在社会上运转的规律描述了一下,让他们一下看到了社会中经济运转的本质,大有一种打开天窗看世界的清晰感。“殿下,今天得窥高见,简直是相见恨晚啊。”“殿下,刚才是我们鲁莽了,一点点浅见就敢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贻笑大方。”“殿下,你这是从什么地方看到的高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秒到毫巅啊。”在坐的青年文人纷纷站起来,向着柴瑜拱手,表达内心的佩服之情。“事情是越辩越明的,只要敢辩,那就说明还有救。”柴瑜挥挥手让他们坐下,淡淡说道。这些文人其实就是这样可爱和倔强,他们相信圣贤的书,又非常的自信,哪怕你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屈服。可是你一旦拿出证据辩的他们无话可说,他们马上就会改变态度,投入你的阵营来。柴瑜厌恶他们的迂腐,但也欣赏他们的风骨。黄熹瞪大眼睛看着柴瑜,他已经被柴瑜的理论深深折服,他在底层生活了多年,将柴瑜的理论一印证,简直合情合理,无懈可击。“至于有些人说的,百姓会将钱存起来,这种情况有没有呢?一定有,但是不多。”“百姓们已经没钱买米了,能有多少人能忍受饿着肚子先存钱的,那样做的人能有多少?”柴瑜这个回答是针对刚才有人提出的穷人太狡猾,存钱不花钱的说法。“殿下,这个说法我赞成,我家就很穷,有了钱我当然是拿去买米买面,养活家人为先啊。”柴瑜还准备要说,黄熹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是啊,有些人生活太好了,已经忘记了穷人是怎么过日子了。”柴瑜的目光停留在黄熹衣服上的补丁上,有些感慨道。虽然这个大厅里坐的都是文人,但是这些文人出身又各不相同,有来自穷苦市民的,也有家有良田的小康之家,更有富贵一方的大世家。各人的家教不同,对于贫富的感受自然也不同。“至于有些人说奸商会趁机调高物价,从中牟利,我想,诸位读了那么多书,不会一点办法也想不到吧?”柴瑜说完这句话,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杯水。大厅上安静了一下,然后轰一声,气氛热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