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在大周做官,一切全靠良心,所以百姓们都期盼着青天大老爷,你们想想看,一个人一生才活多少年,能盼来几个青天?柴瑜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有些愤怒。黄熹和陆林默默无语,他们是大周本地人,对此感受最深,柴仁勋为了满足一己的欲望,派出朱润来到江南大肆搜刮,原本富足的江南竟然被一众贪官搞的民不聊生,以至于百姓们揭竿而起。如果没有这些为所欲为的官,江南将是大周最富足的地方,给大周提供源源不断的财税,又何至于成为祸乱的发源地,重创了大周的经济。大周也不至于在和大周的对峙之下落于下风,被西夏割掉京兆府,百年战略要地成为西夏手中之物,向着大周腹地进一步窥视。“殿下,那在您手下做官,又该是什么样的呢?”黄熹有些好奇,以他的见识是想不通做官还能有什么不同,西夏,辽国,大理不都是这样做官的吗?“要怎么做官?这个要问一下赵团长了,他是最深有体会的。”柴瑜微微一笑看向了赵尘。黄熹的眼光落在了赵尘身上,陆林也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以我来说,我身为团长,手下还有很多的营长,我是对殿下直接负责的,那就必须拿得出实实在在的战绩,否则我是对殿下没法交代的,这叫对上负责。”赵尘挠了挠头,他的口才就不如柴瑜那么好,想了半天才缓缓说出一段。“恩,赵团长说的,其实大周也是这样,不同点是什么呢?”陆林有些狐疑的看着赵尘。“要说不同,那就是光对殿下负责是不行的,还要接受下属的考核,每隔一段时间,军中就会进行军官调查,当然这是不让军官们知道的,从能力,作风,品德各方面来评价,在军官上升期,还要进行公示,接受举报等,所以我可以很自豪的说,在预备军中,每一名军官都是名副其实,含金量要远远超过其他军队的。”说到熟悉的地方,赵尘的话渐渐流利,眼睛也渐渐放出光来。黄熹和陆林,尹玄霜三个人已经听傻了,他们完全没想到在预备军中做一名军官也是那么难,他们还以为只要有了战功,就能顺利的升任。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他们无法想象这么多的考核,这些军官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想而知,在预备军当个军官实在是太没乐趣了。哪想禁军,西军等军,一个小头目就可以呼风唤雨,底下的下属要将他当大爷供着。在预备军中当军官,时时刻刻要谨慎做人,不但要有实力,还有善待下属,这样才能保证升迁的时候考核顺利,做官的乐趣何在?“这样就不公平啊,依我看,军队就应该看军功,那是最有说服力的。”陆林想了一会,哈哈笑起来,自认为总算找到了破绽。在大周,论功行赏就是靠军功,这是硬通货,放到其他国家也行得通,唯独柴瑜的预备军,除了军功,还要讲究其他。“陆兄,你这话就有些偏颇了,以军功为依据,确实不错,但是可以用钱或者物质来奖赏,谁又敢保证这个人就适合管理呢,让一个不适合的人坐在不该坐的地方,对军队是一种巨大的破坏。”柴瑜悠然反驳陆林,黄熹喝着水,陷入了思考中。“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是以军功刺激,士兵们就会有更大的动力去杀敌,军力就会突飞猛进,而像你这样的做法,走中庸之道,会扼杀士兵们的热情的。”陆林洋洋得意的说道,这么久他总算找到了预备军的弱点。可是赵尘,岳华,牛奇等人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这位老兄,你是不知道在预备军是多快活,有吃有喝,到了杀敌之际奋勇向前,这有什么不好,殿下也不可能亏待有军功的人啊。”岳华哈哈笑着,看着陆林笑道,要不是看在陆林和尹玄霜在一起,他都要狠狠讥讽陆林几句。“这位年轻小哥,那能一样吗?在禁军中,随便当个头目,走起路来都能像螃蟹一样,下属看你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还要上赶着巴结你,这样的人生才叫爽!”陆林不屑的看了岳华一眼,他光想一下预备军的各项制度,就感觉头疼,这样的军官不当也摆。“你说的这样很爽吗?我觉得不爽,以前我在村子里,看到县衙的小吏来咱们村收皇粮,一进村,一群人就喳喳呼呼,踢狗爪鸡,百姓们看到他们就像看到老虎,我在当时,就想了,有朝一日,一定要将他们挖心剖腹,才能解心头之狠,这样的人多一些,百姓们就要多一份害怕,要他们何用?”忽然,牛奇喝了一大口凉饮,斜视着陆林,恶狠狠的说道。陆林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不过是为了反驳柴瑜而反驳,没想到举的例子却又正是江南义军要推翻的。尹玄霜有些责怪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端起了茶碗。“原来先生还是没有跳出殿下所说的山外,你在山中看到的就全是山,要跳出山,才能看到云,看到山的全貌。”黄熹颇有些禅位的看着陆林,嘴角微翘,然后转头看向柴瑜,目光中露出更尊敬的神色。陆林原本是聪明人,听黄熹一点拨,立刻就马上醒悟,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四郎说的不错,陆兄所谓的爽不过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我们预备军不追求这个,我们做事的特点,不追求激进,只求少犯错,这样虽慢而实快,稳健而行。”“在我这里做官也是这样,我们首先要的是一个少犯错的人,然后你才能去做对的事,只要对手犯错,就是我们的胜利,明白了吗?”柴瑜慢悠悠的说道,还若有深意的看了黄熹一眼。“所以,殿下,咱们不急着回汴梁,是因为等着别人犯错吗?”黄熹心头一动,目光一下变的明亮。柴瑜拿下青州后,派出军队扫**四周的县市,巩固战果,却一直没提回汴梁。但是实际上,山东和汴梁并不远,柴瑜的所作所为一定已经传到了朝廷里,朝廷一定掀起了轩然大波,柴瑜的敌人一定已经在积极应对,这个时候,夹带着胜利的威势回到汴梁才是黄熹认为最急迫的事情。但是柴瑜一直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这让其他人都感觉到无比的奇怪。现在听了柴瑜的话,黄熹一下明白了过来,原来柴瑜是在等对手犯错。“现在我们正处于风云激**的一个时代,棋盘已被打乱,所有的棋子都无法像以前那样安守秩序了,我们预备军就如同老帅作镇山东,看天下风云变幻,等待时机。”柴瑜看向了天边的飘动的云彩,缓缓说道。不过陆林等人的脸色却一下变的难看起来。在临安,江南义军久攻不下,朝廷已经调冯涛去救援,义军内外交困,形式比以前来说,已经有些危急了。可是柴瑜却收复了山东,大力发展工业,振兴经济,势力越来越大,就如同柴瑜说的,他在缓慢发展,其他人却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互相乱杀。也许能笑傲到最后的,真是这位皇子?......正午,汴梁议事堂。容傅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奏报,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大周的形式是越来越危险了,西夏不断突破边境,屡屡派出小股军队突入中原腹地,据太原守军报告,他们已经和西夏人交手,不过西夏人并不恋战,太原防线急需补充粮食和援兵,老大人,得想个办法啊。”坐在他对面的郑铭有些焦急的看着容傅。和西夏人缔结的合约是他签字的,西夏人现在突然进犯边境,民间都议论纷纷,都说责任出在郑铭头上,需要拿郑铭问罪。当然,大周朝廷以京兆府换柴浩,民间已经有所耳闻,不过这个消息太过敏感,许多百姓都不敢说,只能将责任都推到了郑铭头上。郑铭自然就着急了,三人成虎,谁也保证不了谣言最后传到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郑铭可是知道,如果最后形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最后还是会拿他作为替罪羊。“辽国不是派遣了一支军队,巡逻在京兆府一带吗,西夏人是怎么突防过来的?他们不管吗?”容傅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郑铭。“老大人,听说辽国和金国打的正凶,也需要拉拢西夏做帮手,金国也找到了西夏,西夏一下子成为了香饽饽,故而辽国驻军对西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西夏不是大规模进犯,他们就装糊涂。”郑铭有些悲愤的握紧了拳头,哪怕他是个奸臣,也感觉到了耻辱。堂堂一个繁华大国,如果是被辽国这样的军事强国逼迫也就罢了,一个西夏,国土之上大都是贫瘠的土地,产出非常的有限,却敢屡屡进犯大周,还割了一块要地,这等于是在大周朝臣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容傅脸色有些复杂,走了几步,长叹一声。“国内的兵几乎都派出缴匪了,又到何处去搬兵?”容傅两手一摊,十分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