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位模样长的白净阴柔,他年岁看起来是几人中最大的。看见朱尚炳在打量时笑着点头,主动上前走了步。“世子殿下,在下李景隆,是……”话音未落便被眼前人制止,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可谓是如雷贯耳。朱棣打仗,多亏了眼前人。建文半边江山差不多是他送出去的,偏偏此子巧舌如簧逃过一劫。左右逢源,朱棣登基他还有功。日后朱元璋要是知道这家伙做的事,怕是棺材板都要压不住。见他如此拘谨,李景隆只当他人生地不熟,二话不说与他携手离开此处。毕竟带着世子逛花楼,他爹在的时候他都没这个胆。更不要说现在。其余几人也是这般,邓铨看着被簇拥的朱尚炳想要靠近,但又力气比不过别的人,只好悻悻站在边缘。怎料还没走出几步远,他便与人擦肩。没过是因为,那家伙不知死活居然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的脸上。“你这小子走路不会看路的吗?”还是个不讲理的,看这嚣张的架势,十有八九是哪位管院的爱子。但……这里是应天,皇帝住的地方。拎起东西往外面一丢,能砸死大片官员。而朱尚炳身边这几位,可是国公家的公子,拼爹在场除了朱尚炳谁也比不过,邓铨是个牛脾气,二话不说赏了对方一拳。“小子?擦亮你的狗眼看看。”他阴着张脸隐约可以看见额角青筋,邓铨与这侄子见上面都难得,方才身边没有一席之地也就罢了,连不入流的酒囊饭袋也敢来找事。家丁们很快便将这团团包围,而那家伙带来的显然不如这几位爷的,个个孔武有力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三下五除二全被撂倒。而那家伙也终于意识到,他碰上硬茬了,看着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朱尚炳,跪着爬到他面前去道歉。“这位少爷,是在下眼拙耽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一马,家父必有重谢。”话音刚落便被身边人给踹翻在地,朱尚炳微张着嘴准备开口,在瞧见后默默闭上,转而把目光落在刚刚动脚那人身上。李善长的孙子,要命呀。这小子最多只能纨绔几个月,他记得史书上说,那被称为帝国之狐的老家伙,最后满门抄斩。是半点没有活路,就连与其交好的官员也被一并拖出去。可怜的舅舅正在行列中。除却李祺之子,李芳、李茂因临安公主幸免于难。而动手的正是次子李茂。朱尚炳长叹口气走到那家伙跟前,见他长的有些熟悉忍不住询问。“你是哪家的?”瘫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纨绔公子,听到这话喜出望外,连忙开口。“在下张善,家父鹤庆候张翼之子。”朱尚炳善意的笑容僵硬,眼中带着些许不满,看向顿在原地的几个仆从脸都黑了。连忙指着其中最魁梧的那位斥责。“你们几个没吃饭吗?给我往死里打。”提到鹤庆候他就气,现在逮到他儿子怎么可能放过,必须揍一顿狠的,以解心头之恨。不但是万恶的包办婚姻,而且拉仇恨。他忍不住回首望向皇宫那边,在心里怒吼,老头子你害我不浅。本来以为可以走的张善,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拳脚相向。看着越来越毕竟的奴仆,他扯着嗓子对朱尚炳大吼。“慢着!你怎么敢?”等话音落下,其余几位看好戏的纨绔都用怪异的眼神望向他。朱尚炳不怒反笑看着地上被揍的爬不起来的家伙,他慢条斯理地走到张善跟前,用手上的折扇拍着他肿成猪头的脸。和他拼爹?“家父秦王朱樉。”此言出张善放弃挣扎,像条死鱼一样。这谁比得过,他爹是藩王,他爷爷是当今皇帝。为什么不敢动小小鹤庆候之子?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天府尹高守礼姗姗来迟。先瞧了瞧眼前被揍成猪头的张善,又看向其余公子哥,头上冷汗直冒。他只是个府尹,何德何能至此。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对周围的纨绔说。“诸位,这里是应天,即便是诸位的父兄都得安分守己。”就在这时,有人突然走来,手中的柳条格外醒目。危险危险危险!朱尚炳转身就要跑,但是有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只听啪啦一声。堂堂秦王世子,当街被揍。而行凶之人不顾府尹劝告,在那大声喊。“混小子,居然敢在大街上胡作非为,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么做的除了秦王还会有谁,他本来看书看的好好的,谁知底下的人来报他家臭小子在应天大街上揍张家小子。未来媳妇的亲哥哥。气的他连忙拿起柳条往宫外赶去。府尹在旁边唯唯诺诺,原先那些他还有理由管,但现在这位……他爹是皇帝。在这里横着走都没人管,他哪敢出声。纨绔们眼里满是戏谑,显然也是想到这处。“爹呀,再打等我打了我就揍回去!”咔擦——朱樉手里的柳条断裂,看着狼狈的朱尚炳,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周围的人都有些后怕,见他拎着儿子走来,自觉退后让步。他也不多话,直接带走赶往皇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两点一线。……卫国公府。邓镇品着茶听自家不成器的弟弟说今日之事,紧锁的眉心舒展开畅意大笑,见地上跪着的那位满脸茫然开口解释道。“臭小子,你低估了秦王。”最怕莽夫变精明,朱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朱尚炳揍晕,虽然后者受了点皮肉之苦,但能换来个家风严谨的美名,而皇帝要问罪。也必须想到朱尚炳被打晕这层,至于真晕假晕,只有这对父子知晓。忽然他想起刚刚邓铨说的话,眼中带着些许好奇。世子有事与他相谈?究竟是何事还需要特意叮嘱,要面谈不能传话。看来影响颇大,不便被邓铨知道。他喝完这杯茶,长叹口气。“这父子二人,越发让人说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