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的朱允炆早就懊悔说出那些话,想起近日来对方笑如的态度不由得长叹口气,但……忽然有探子来报,方孝孺去了麟德殿。咔擦——那些粉饰的太平与他手中的杯盏一起,碎了满地。朱允炆不敢致信,他自然知道方孝儒是怎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将他视作心腹,常常带在身边,可现在此人已踏入麟德殿。“不好,本宫要亲自去趟方府。”他急忙起身,连身上衣袍的褶皱都未来得及捋平,大步向外走去。这边前脚刚刚出东宫,后脚消息便传到奉天殿内。朱元璋坐在上面,听着锦衣卫来暴露出无奈的表情,在心中默默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能不能重新将那忠臣给带回身边,且要看你的造化。”他知道方孝孺虽然谢恩,但未必会前去江浙那带。心中兴许还留有些许念想。朱尚炳看着老爷子故弄玄虚,不由得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如今朱允炆愿意踏出东宫,就已经注定结局。思及此处,他抬起头来望向上面,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皇爷爷,不如与孙儿来赌一把,且看看太孙能否将方大人给带回来。”坐在上面那位看着底下的小狐狸,无奈长叹。这臭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他还不知道?不过……“既然如此便听你的想赌便赌吧,你赢了咱给你个惊喜。”说罢他将手中的墨宝放下,抬眼望向外边若有所思。一句惊喜,将朱尚炳的期待浇灭,面上满是狐疑。原先这位也曾做过这种事,但……也罢!重在参与。……方府外。身着华服的男子在外来回踱步,眉心深锁,似有千愁万语难诉。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得长叹口气,不知是否进退。就在此刻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下人走了出来,看着外面这位穿着不凡的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有事?”他壮着胆子上前询问,打断了那位的思路。朱允炆深吸一口气。也罢!死马当作活马医。“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弟子朱允炆特来拜见。”听到那个名字,下人的腿都软了,用惊愕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他万万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当今太孙,而且是用这种语气。他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随后大步向里面走去,半点不敢耽误。当看见自家老爷还在那里写字,连忙上前。“大人,太孙殿下此刻在外面等着,您……”话音未落,便被一声闷哼打断,只见方孝儒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娟秀的大字便作完。将笔墨收好后,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去对太孙殿下说,老臣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请回,莫要在此处耽误时辰。”能对太孙说出这话,且毫不留面子的,论臣子恐怕也就眼前这一位。那下人吓得不敢吭声,若非眼前人的气势实在太盛,他都不敢走出这扇门。好不容易到外面将回复告知给朱允炆,提心吊胆地等候着。本以为会大发雷霆,谁知这位只是轻笑着摇头,有阵风吹起为他添了几分落寞。他喃喃道。“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就在下人以为这位贵客要转身离去时,朱允炆突然再次回头,望向高高挂起的牌匾。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得亏此处没人,否则这样落到别人眼中还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弟子忤逆犯上,理应该罚,还请师傅给弟子一个赎罪的机会!”声音朗朗,传入院内。心不在焉的方孝儒将手中书籍放下,本想起身,最后还是摁耐住这个想法。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朱允炆,非但没有就此放弃,反倒不断的在外面重复此句。等到了鱼肚吐白时,即将早朝这才离去。在外面开门的下人,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方孝孺长叹,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本以为朱允炆会就此放弃,怎料早朝刚刚结束,他便被拦路虎给挡在外面。看着眼前人,他眼中满是无奈,本想侧身从身边走过,却被拉住衣袖。“还请师傅给弟子一个机会。”此时刚下早朝,来往皆是官员,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看向这边。方孝儒一时心机,大力扯出衣袖,逃也似地离开这。只留下朱允炆站在原地,听着周遭稀碎的议论。几经挫折,也没有动摇他的决心,反倒让想法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将方孝儒给请回来。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听着外面的消息,忍不住面露笑容,早该让那小子吃回亏,现在可比以往要顺眼多了。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太孙,三顾方府,何尝不是一番佳话。想到朱尚炳曾经立下的赌约,忍不住感慨。“看来还真被那小子给蒙对了。”……方府内。看着面前坐着的朱允炆,方孝孺终究还是松了口。心软让他进来了。“说吧,究竟是有什么事。”今晨没有睡好,又被眼前人堵了那么长时间,他因困倦语气算不得好。若是换做争执那日,恐怕现在早已被怒斥或者质问。可眼前人并没有说什么,反倒低着头闷声道。“师傅原先是弟子,做错被一时的权欲,蒙蔽了双眼,却不思悔改顶撞了您,如今已迷途知返,还请您给弟子一个机会。”看着他这副模样方孝儒欲言又止,衣袍下的手已成拳。“能回到原先吗?”这句疑问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眼前这位。闻言朱允炆先是一愣随后笑着点头,回应透露着坚定。他说。“弟子愿用实际回答。”眼前人的笑脸,与当时记忆中的朱允炆不谋而合。他终究还是点头,决心再给一次机会。“君不离,臣不弃。”总算将方孝儒给请回来,朱允炆心中松了口气,不知何时竟红了眼眶。他揉了揉酸涩的眼,忽然跪地吓得对面的人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搀扶,边听见一句。“多谢师傅,替弟子重拾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