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眼神动了动,明白了吕方的心思。事情闹大,对那些山匪绝对没有好处。为何这些年过来,被刺杀在任上的县令仅有一人?而且事后查清乃是幽县百姓所为。为何这些年来,山匪从来没有劫掠过幽县县城?就是因为他们担心惊动潭州府衙,甚至是荆南郡节度衙门。到那时候,他们没有半点存活下去的可能。潘南漳还是百密一疏了。两百茶陵军,虽是不足剿匪的。但是,却本身就有“保命金牌”在手。厢兵!他们是厢兵!大渝朝廷的正规军!若是两百正规军剿匪不成,反被匪剿,那丢的可是大渝朝廷的脸面。到时候,还能任由那些山匪存活?那些山匪总不至于为把他吕梁给拉下马,而宁愿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吧?想到此处,吕梁的眼神微微亮起来。就算是把茶陵军拉到那些山匪的山头下面,那些山匪只怕也未必敢动手。难怪会想方设法要把茶陵军给赶出去了!紧接着,他便对韩飞鸿道:“韩将军,接下来可就拜托你了!”韩飞鸿有点愣,“剿谁?”吕方道:“大黄山的山匪。离县城仅仅十余里,山上也只有不到百来人。”韩飞鸿轻轻松口气。他还真有点儿担心吕方说要去剿那些数百人的大山寨。仅仅不到百来人,他倒是有点自信的。几口将碗里的饭扒完,便站起身道:“我这就去点兵。”吕方又对吕梁道:“你就在县衙里呆着。尽量让何老跟着,那些山匪不敢对茶陵军怎样,但对你,却未必。”死个县令,绝对没有死两百茶陵军那么严重。而且,一个人,也太多的理由暴毙了。吕梁轻轻点头,“我知晓的。”看出来吕方是打算亲自前去,又嘱咐道:“你也要小心些。”吕方点头,咧开嘴笑,看向老萧,“萧老,走一趟?”老萧撇撇嘴,感慨了句,“虎落平阳啊,老夫这是……”吕方有点儿无语。您是通玄宗师不假,但剿匪也是为民造福啊,至于觉得这么寒碜么?等老萧把饭吃饭,出门。韩飞鸿在那边已经是把手下弟兄集结好了。跑到后面来,对吕方道:“留下了三十个人在县衙。一百七十人够不够?”吕方点点头,“应该够了。”然后便对身旁的牛老根道:“老爷子,走吧!”“好,好。”牛老根显得有点儿激动。就这样,吕方带着韩飞鸿、老萧还有一百七茶陵军士卒出了县衙,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幽县县城。议论者云云。才刚发悬赏令,这就出兵了?新来的县令老爷如此雷厉风行么?以前倒也不是没有过高举剿匪旗帜的县令老爷,可最后,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一时间,自有不少人暗暗关注起这事。而在吕方带着人离去后不久,幽县县城内也再度发生民众聚集之事。足足数百号人浩浩****到了县衙门口。为首的都是在幽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是干吏,要么是那些豪绅的家属。聚集到门口后,便叫嚷着让吕梁放人,还说吕梁冤枉好人,他们要去上面讨个说法云云。吕梁露了面,脸色微青,只喝道:“卢德业等人是否通匪,正在调查!尔等若再聚众闹事,休怪本县对你们不客气!”说罢,偏头对守门的十多个茶陵军士卒道:“看好县衙!谁敢造乱,当场拿下!”“是!”十多个茶陵军士卒齐齐领命。这声吼,倒是将那些聚集到县衙门口的人给微微吓住了。他们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到这来,是吃的卢德业等人家里的饭,没办法。跟着吆喝吆喝无妨。但要和官差真正斗起来,寻常升斗小民自是没有这样的底气。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斗起来就是乱民。而乱民,是要被诛九族的!吕梁的蛮横态度,自是出乎了幽县这些干吏、豪绅的意料。这会儿,是真正有些心急了。……幽县西南约莫三十里处。有秋风**。这里离衡州地境已是不远。老秋风的山头便是盘踞在这里。他常年在幽县、衡州接壤地段劫掠,虽惹得民怨四起,但幽县剿匪无力。而衡州的官员,又不愿来管幽县的山匪。是以,他算是十多股山匪当中活得最为滋润的。麾下势力,也远远不是镇山刀那样的角色能够相比。此时,有人被带上山寨。是卢德业家的家丁。在大厅内见到老秋风,便连忙给老秋风施礼,“见过大当家的。”老秋风显然是见过他,微微抬头,道:“你怎么来了?让你们家老爷办的事,如何了?”“坏事了。”家丁道:“我是来给大当家您送信的。”说着从怀中掏出封信来,递给老秋风。老秋风微微皱眉,接过信,边打开边问,“坏事了?怎么回事?”以前这招可是挺好使的,朝廷里当官的最怕什么?怕民意。捕头出身的老秋风曾经跟过几任县令,对此最是了解。家丁道:“老爷安排人去找那些茶陵军的麻烦,然后让人聚众要求那吕县令把茶陵军给赶出去。结果……那些个被派去闹事的斗被他给抓起来了,后来,连老爷他们也都被茶陵军给带走了。”老秋风没有再答话。因为他从信上也看到了。此刻,眉头紧皱。吕梁的应对,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不仅仅没赶走茶陵军,竟然还把卢德业他们都给抓了?都以为山匪在山上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很多的生活物资可就是卢德业他们给暗中送过来的,幽县商会被一锅端,他们吃什么?那些抢来的钱财、女人,又不能饱肚子。“他娘的!”半晌,老秋风骂了句。然后猛地拍着扶手起身,对家丁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家管家,我都知道了!让他做好他自己的事,尽快想办法把你们家老爷从县衙里给捞出来!再有,给我们的粮食、蔬菜不能断了!”说罢,匆匆向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