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志高这只呆了不到两刻钟,吕方便离开,牵马出宁远,继而纵马往潭州城去。再路痴,去过潭州那么多回,他也是轻车熟路了。一个时辰,到潭州。还是到登科书坊找许臻。然而,这回许臻却是不在书坊内。在书坊做活的小厮说,许掌柜的远行去了夔州郡,大概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吕方免不得要问许臻干嘛去了。小厮说,掌柜的打算去夔州郡府城也开家登科书坊。哟。自己良品铺子还没有开连锁店,许臻倒是先扩大他的登科书坊了。吕方本来想让许臻去请梁栋、梁思琪的,现在自然是没戏了。离开登科书坊,只能带着几分做贼心虚去荣王府。在路上告诉自己,我是来找世子梁栋谈生意的,和郡主梁思琪没有半点关系。几经问路,找到山脚荣王府门外,饶是吕方前世见惯了高楼大厦,也不禁是为这荣王府的土木之盛感到惊讶。这大概已经是极尽这个年代的建造工艺了。门口,十数个穿甲胄的兵丁看守。瞧着吕方接近,便已露出些许戒备之色来。这让得吕方都不敢踏上台阶去,在台阶下道:“宁远吕方求见世子殿下,还请代为通传。”几个站在他面前的兵丁面露诧异之色。每日里来荣王府拜访的人不多,但总有那么几个。而向吕方这样的,绝对是绝无仅有。什么叫宁远吕方?宁远有什么大人物么?纵然是宁远县令,可也不够资格进荣王府的大门。但他们倒也没有对吕方不客气,有个兵丁道:“世子殿下现在不在府内,请回吧!”吕方微愣,“世子殿下去哪了?”梁栋也不在么?但那些兵丁却是不理会他了。吕方不得不又问道:“那郡主殿下呢?”那为首兵丁皱了皱眉头,“郡主一般不见客。”怎么这小子谁都要见?却又这么不识礼数。你要见郡主、世子,好歹也得摆出你的身份来吧!吕方这会儿也算是品出些味道来了,道:“还请兄弟通传,就说吕方求见。若郡主殿下不见我,我自行离去便是。”这话说得颇为胸有成竹,倒是让这些个兵丁不禁诧异了。半信半疑后,还是有人向着里面走去。足足过去近二十分钟,那兵丁带着满脸不可置信之色走将出来。其余那些兵丁都看向他。在荣王府看门其实是件颇为枯燥的事情,今日有愣头青劈头盖脸就要求见郡主,倒是让他们颇觉有趣。而紧接着,便是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郡主梁思琪穿着淡绿色长裙出现在门口。梳着简单的垂鬟分髾髻,胸前却是佩戴着闪闪发光的项链。也就是以郡主殿下的国色天香才能够驾驭这样的装扮了。吕方也是不禁失神。梁思琪看到他,脸上露出微笑,“你怎么来了?”吕方好不容易回过神,瞧瞧旁边的兵丁,有些讪讪道:“来和世子殿下说说酒坊的事。”梁思琪笑容更浓,“可是弟弟他去八荒武道学院上学了。”吕方不禁微愣。原来梁栋也是八荒武道学院的人?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将才么?他倒是才听说这事。然后便对着梁思琪拱手道:“那请问郡主殿下,世子殿下何时会回来?”彬彬有礼的样子。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他可不敢表现得和梁思琪太过亲近熟稔。这似乎让梁思琪颇为觉得有趣,脸上的笑容忍不住了,捂了捂嘴,道:“得到傍晚时分。”而那些兵丁,已然看傻眼了。郡主殿下是平易近人不假,但那也就仅限于平时府里下人给她施礼时,她会轻轻点头回应。不是对谁都冷着面孔。可郡主殿下何曾待府外的人这么“亲善”过?还是个男人!吕方又揖一礼,道:“那烦请郡主殿下替我转告世子殿下,我傍晚时在飞仙楼设宴等他。”“飞仙楼?”梁思琪皱了皱眉。吕方有些讪讪,“我只知道飞仙楼。”他本来是想问梁栋有没有合适的酒楼的,但没想到梁栋竟然不在荣王府啊,早知道这样,就在街上找个靠谱的酒楼然后再来荣王府了。“噗嗤。”梁思琪又笑了,道:“去鸿福楼吧,那里的菜肴不错。”“成。”吕方点点头。然后,便是突然的沉默。梁思琪回头瞧了瞧荣王府里面,又抿了抿嘴唇。撩了撩耳畔的青丝。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吕方轻咳两声,尴尬道:“郡主殿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梁思琪点点头,“去吧!”对吕方嫣然一笑,转身回府。吕方愣了两秒,这才转身离去。……许臻不在登科书坊,只有他的家眷在,吕方也不好意思去蹭吃蹭喝。只能在潭洲城内瞎逛。不知不觉,走到沿河的那条街。哪怕白天,也是颇为热闹。吕方到自己和梁思琪曾吃过的那个臭豆腐摊坐下,冲摊主道:“两份臭豆腐。”“好咧!您稍等!”摊主显然已经不记得吕方了。吕方也不以为意,只是偏头观赏湘水波澜壮阔。有客船在这波澜中穿梭,将河两岸的客人迎来送往。没两分钟,却是有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走到他的近前,“大善人,施舍点吧……我和爷爷两天都没有吃饭了。”吕方收回目光,落在这小男孩脸上。骨瘦如柴,眼眶深陷。脸上几乎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唉……”摊主张张嘴,本是想呵斥这小孩离去,但又瞥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一个苍发老头,终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这老头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孩子出来乞讨,总共有十多个,久而久之,他们也无力施舍。毕竟,他们也只是做小生意,还得养家糊口。吕方顺着小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那躺在地上的老头。轻笑。小孩也就不说了,这老头实在是不专业啊!您好歹是出来乞讨的,总该装个可怜兮兮的模样吧?这老头倒是好,躺在地上不假,却是在偷偷抠自己的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