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城县南。韩飞鸿带着茶陵军中两个偏将扎营在这,共计千人左右。都是步卒。此前茶陵军的两支骑兵,分别由韩飞鸿、余备统帅。如今都跟着吕梁在汝城县北门外扎营。韩飞鸿和这两个偏将当然也是老相识了。一个姓蒲,一个姓娄,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这辈子的前途也就这样了。在茶陵军的几个偏将中也没有太多的存在感。论本事,不如韩飞鸿。论溜须拍马,不如余备。总之就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纵是刑宋,虽说拍马溜须不如余备,本事不如韩飞鸿,但他起码都能排个老二。至于韩飞鸿原本手下的那支骑兵,如今也是由韩飞鸿原来麾下的校尉率领。连韩飞鸿“骑兵偏将”的位置都没能捞得着,可想而知这两位在杨冒心里有多没存在感。此时,两个偏将都呆在韩飞鸿的大帐里。因韩飞鸿有令,城内匪军随时可能夜袭。军中各什长、伍长及以上,轮番入睡。他是叫这两个偏将来自己帐内睡觉的,免得自己睡死了,有突**况不能及时应对。但此时这两个偏将哪里睡得着?看着韩飞鸿闭目假寐,心里有多复杂就别提了。之前的同僚,现在转眼就变成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人了。这种冲击,简直比知道韩飞鸿成为了随军转运使还要更为强烈。“嗯?”鼓声传过来时,韩飞鸿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未曾卸去甲胄,蹭的站起身,道:“传令!蒲偏将,你随本将前去支援!娄偏将你看营!”似是对这鼓声等候多时了。“是!”两个偏将都站起身来,拱手领命。对视了眼,显得有气无力。……汝城县北门军营。吕梁、吕方、老萧三个人扎在一个帐篷里。老萧要保护吕梁。而吕方……是怕有什么意外情况,所以死乞白赖要在吕梁的帐篷里打坐。美其名曰向老萧请教。其实打坐有什么可以请教的?只老萧、吕梁自然也懒得拆穿他这点小心思。怕死,是好事。刚刚知道自己“龙种”的身份,吕方若是心里不忐忑,那才是不正常。听到鼓声,吕方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吕梁。吕梁刚刚从书案上直起身子,眼神还有些茫然。但很快清醒,道:“是山匪袭击西边大营了!”然后看向吕方。吕方吸了吸鼻子,道:“静观其变就行,山匪总共就那么多人。韩将军肯定会派人去援,若还是打不过,杨冒还会继续擂鼓的。”他现在自然也已经从吕梁的嘴里知道许临之那些人的打算了。不过是演戏而已,也就没必要大张旗鼓。怎么想,许临之都没理由会选择带着城内全部山匪去强攻西大营。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真要是把西大营给打穿了,这戏还怎么演下去?吕梁点点头。“招讨使!”这时候,余备和接替韩飞鸿职位的那个新偏将并肩走进帐来,余备道:“西大营响鼓求援!咱们是否前去援助?”两个人都这么积极,无疑也是想在吕梁面前表现表现。一个是熟谙此道,另一个是刚刚晋升,正是冲劲最旺盛的时候,还想搏个更好的前程。“先看看情况吧!”吕梁道:“韩将军应该已经派兵前去援助。若是再有鼓响,咱们再出动。”“是!”余备两人对视了个眼神,没有多问,又退出帐去。……汝城县内。许临之等人自然也还没有睡觉。在县衙里正堂坐着。听到西大营那边传来的鼓声,许临之看向长信达。长信达会意,拱拱手,向着外面走去。他要亲自率匪军前去攻打东大营。虽说知道吕梁的身份,但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儿恶趣味的。在临死之前,给九皇子殿下上上课,似乎也不错。反正茶陵军也不是九皇子的麾下,死了,也是削弱大渝朝廷的实力。想来大渝皇帝梁翰民也不会计较这些。甚至,茶陵军死伤越是惨重,梁翰民心里可能更为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厮杀惨烈。苦肉计,当然越苦越好。只他大概没有想到的是,吕方从开始就根本没有让南、北两个大营倾巢援助的打算。这是道数学题。南、北两个大营各驻扎千人,本来就有讲究。每个人抽出来五百人,都能不影响大局。在人数上,也能压过汝城县内的匪军。很快,汝城街道上有火把出现。从县衙直接向着东城门蔓延过去。长信达亲率匪军五百余众,是真打算给东大营的茶陵军点颜色看看。“吱呀……”城门洞开。长信达率领匪军完全不做隐藏,向着东大营疾行。而此时,在西大营厮杀的谢莫无已经开始率军往回冲杀。后面那举着火把,虚张声势的老弱上前呼应。里应外合,着实将杨冒手下这些茶陵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是在不知不觉间形成的包围圈很快又被杀出个豁口来。“坏事了!”当谢莫无这两支人马对接的时候,杨冒自然知道坏事了。这些山匪想跑。他们是佯攻!压根就没有数百人。他算是恨死了。就这么点人,竟然唬得自己擂响了鼓?“杀!”“杀!”“不要让他们跑了!”但这个时候,他显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想着咬住谢莫无这些人的尾巴,能多杀几个算几个。如此来找回些许颜面。可谢莫无等人并无要恋战的意思。谢莫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冲到了最前头,呼喝间,率领着匪军直直往汝城县西门跑去。杨冒带着人追到西门外。城头上却是火把林立。有匪军隐隐绰绰。“放!”有人大喝。城头上箭矢呼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