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吕方接着说了下去,“只要过些时候,这些地主们自然会发现,其实新作物的出现,并不会对他们的优越感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们都占据着极大的土地,也就意味着远超普通百姓的收成。到时候,他们仍然可以过着远超寻常百姓的优越生活,至于佃户、佣人之类的,只要他们手里头有钱,又何愁招不到工呢?”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断绝“供求”、“雇佣”关系,哪怕是在后世,也是这样。只不过可能以后的大渝可能会没有“卖身契”而已。而实际上,这不过是自然淘汰而已。即便新作物没出来,卖身契这种事情也早晚得消失于历史长河当中。吕梁仍是纠结,“可我就担心那些贵族们会因此就将咱们视做眼中钉、肉中刺。”如今的义军势力,仍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而且其实绝大部分根基,都是贵族阶层。譬如罗松唐等这些人,全都是出自成都本土贵族。若是引起他们仇视,那义军势力将瞬间土崩瓦解。再则,此前可是有前车之鉴在前。他们的父亲庆余帝,就是因为触及贵族利益而被赶下台,亲族血流成河。吕方完全可以理解吕梁的迟疑。他也清楚,这并非是朝夕之间就可以完成的事情,还是需要潜移默化。当下,他轻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成这样,我只是先和你说说想法而已。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吕梁强颜欢笑了一声,“那你说说眼下可该怎么办才好?”一个地主派遣杀手过来,看似事情不大,其实已经能够说明可能有不少地主阶层都对“新作物”的事持以反对态度了。“首先杀一儆百是必须的!”吕方肯定说道。不能别人欺负到头上来,还不给以重击,尤其是对这些本就跋扈惯了的地主阶层。“那岂不会事情闹得更大?”吕梁愣道。这些地主们往往也是当地豪绅,号召力极大。“占着理你怕什么?”吕方笑道。他倒是不担心那些地主们敢用强,反倒是担忧会有人到吕梁这来求情。譬如之前那些个在府衙之战中出了力的世家。“先杀了再说!越快越好。”吕方又说:“人都死了,他们也就不会闹腾了。”“然后呢?”“然后继续查,加大动静的查!必须让人知道你对行刺这件事情很生气,你是最大的受害者!”吕梁眼睛微微一亮。这是先声夺人啊。如此,便是等于占据了主动权的。吕方果真是没有让他失望。“再然后呢?”吕梁接着问道。吕方砸吧砸吧了嘴,“矛盾一时间肯定是无法彻底调和的,你想办法转移下他们的注意力吧,让他们没太多心思再计较这新作物的事情。等到收成之后,咱们才好施为。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不是说风门关那边已经要打起来了嘛,你可以拿这件事情吸引他们注意力啊。大可以让人散布消息出去,大辽国的铁骑打算破风门关后往成都郡来,吓一吓他们。”吕梁直愣。吕方这个方法是可行的,暂且转移矛盾,但是……“辽军破风门关后必定是往东南行,**往京都方向去,怎么可能来成都郡?”以前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啊。成都郡并不富裕,又多山,向来都是那些马背上的民族不热衷征服的地方。“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谁还能保持绝对理智呢?就算不相信,心里也会打鼓吧。再者说你也可以变通一下吧,就说会有一股辽兵过来劫掠打秋风不就行了?”吕方心里有些叹息。吕梁正直、大度、宽仁,而且也有学识见解,可终归有些过于沉稳死板,循规蹈矩。另外,也缺乏主见。这是受徐景年的影响,难免。可要是以后做了皇帝,这却可能是致命伤。“那……那好吧。”吕梁略作迟疑,点头答应下来。……翌日。吕方一如既往地待在节度衙门里。印刷的事情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不过这会儿连《练兵三十六策》都没有全部印刷完成,他的诗集和《神雕侠侣》,自然还得往后面排。新作物的事情有单泰、苏余等老臣盯着,也压根不需要吕方去操心什么。如苏余、单泰这些人,虽思维较为僵化,很难提出跨时代的方针,但执行力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推广新作物这等事情,若是吕方去亲历亲为,进展肯定是远远不如他们。所以吕方乐得偷闲。每日里陪着老婆们享受平静时光,而后到夜里再用仇恨值提提修为,崇拜值抽抽奖,真的不用再舒坦。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就今日,便要开始给吕梁、叶红罗准备婚礼了。当时徐景年替吕梁向叶红罗提亲时,订的日程是成都郡内禁军、义军尽皆投诚,如今已是差不多了。成都郡不说全部都在义军的掌控之内,但也仅仅只剩下那些真不成其后的小毛贼。他们真要来投,吕方都可能会看不上。成都初稳,以后便要为大业打拼。徐景年等人建议吕梁在这个时候成亲,未免没有冲个吉利的意思。再则,若是起事失败,叶红罗能怀上吕梁的孩子总是好的。且不管日后到底能不能有推翻梁翰民的机会,起码,庆余帝这一脉血脉被断绝的可能性要低不少。大清早,节度衙门内就已是一副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整个府衙内上上下下得有数十号人在盲活。贴窗花的贴窗花、挂灯笼的挂灯笼,打扫的打扫。若在算上去外边采购糖果菜肴等等东西的,人数就要更多了。叶红罗做为准新娘,不好亲自指挥,但有梁思琪、陈幼熙和竹儿替她全盘把持。至于吕方,纯属是个打酱油的。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直到近午时分,府衙内的热闹气氛才稍散。众人各自回去吃饭,然后得稍作休息,然后再做下面的事情。吕方也跟着梁思琪、陈幼熙和竹儿回到后院。只才刚到后院,屁股在石墩上还未坐热,江子墨便是急匆匆跑了过来,道:“少爷!大人让你去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