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外,一声又一声的号外响彻整个街道。“号外号外,齐州摘星楼全新菜品,冠绝天下!陛下都没有吃过!”“号外号外,扬州富商娶妾,轿子压塌了!”“号外号外,京城大佛寺换了方丈……”平康坊桂香楼,正在睡梦之中的汉子猛然睁开了眼睛,眼角的刀疤不停的抖动。他感觉有些不妙,仿佛哪里出现了问题一般。他做了个噩梦,梦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脑袋,拥挤着,将他架着,似乎是朝着地下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拱去。“秃驴害死人啊!”他感慨一声,开始穿衣服。旁边的被子里,白玉一般的胳膊如同丝线一般缠了上来,柔软的手臂之上,带着昨夜温存的气息。“官人,您这就走了?”“往日您都是正午才出门呢。”刀疤脸笑了笑:“今日不同,有些事情。”他感觉,大佛寺那边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事情。果然,刚刚打开青楼的后门,上了马车之后,两个人就直接钻进了车里。“大哥,不好了,大佛寺的方丈不认账!”“那智云和尚借钱,是跑路了!”嘶……京城之中,凡是想要借钱,那都是要担保的,你背后有人,你身边有人,这些人如果是官身,那就更好了。大佛寺,那可是陛下御用的寺庙,本身就是担保。三人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不是……这也太无耻了吧?”“秃驴这些年贪墨了不少钱吧?怎么会如此?”与此同时,百里之外,一个道观里,老家伙脸上刚刚长出的胡茬还有些生硬。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很是满意。然后摘下了头顶上的斗笠,赫然是光头。“老家伙,想不到你这么早就要离开了。”“我以为你还会在寺庙里多干几年呢。”智云禅师,不,现在应该叫曹智云,笑呵呵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再别说了,兄弟这波给你赚了不少钱。”“这些年你道门之中也不少赚啊。”那道士扫了扫拂尘,“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贪墨佛门的钱可不少,足足有百万贯,如果没有老夫给你保管,你凭啥能这么快就脱身?”曹智云叹息一声:“齐州那边出事了,我再不跑,来不及了。”“我的钱放在哪里?我要带着走了,如果不走,怕是很快就会被人找到。”道士点点头:“确实,可惜了你那个徒弟,挺不错的,是个苗子。”“都啥时候了,还顾得上他?”曹智云笑了笑,“我现在自顾不暇好吧,不过,我临走之前,把长安那三个放黑钱的人惩治了一下,从他们那里拿走了一万贯。”道士大笑起来:“你跟十年前就没咋变啊。”“对了,你打算去哪里?”曹智云缓缓抬头,看向了齐州的方向,那是他疑惑之地,也是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大生意的地方。“齐州吧,牛鼻子,如果你哪天不想干了,就去齐州,这些年你我二人也没少攒钱,到时候一起做生意。”“要知道,在齐州做生意,稳赚不赔!”曹智云去齐州,倒不是说一定要做生意,主要是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按照他的预测,现在的大佛寺,应该已经是齐州某个人的资产了。那可是大佛寺啊!不光是大佛寺,就连其他寺庙,可能现在已经没了机会,欠的太多了。如果那人是个佛门信徒,倒还好说,可那人催债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礼佛之人,想要欺之以方,也不成。佛门几百年的底蕴,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崩坏的。除非,遇到无法预料的事情。曹智云笃信佛门在大唐的影响力,现在,他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让佛门的积蓄,半年之间,消耗殆尽。从道观出来后,他上了一辆马车,马儿打着响鼻,朝着东边赶路。他刚刚从道观出来之后,道观里的道士就关上了门,随后蹲坐在拜老子用的蒲团上,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根拇指粗细的小棍。“这东西,我就说得粗一点好嘛!”这个人,也是亮德供出来的。当然,张胡子带着人过来一趟之后,友好交谈一番之下,道士直接投降。假道士和假和尚之间的交易还在继续。但钱,已经是李祐的了。齐州城,张胡子搓着脸上的灰,一头钻进了澡堂子里。再度出来的时候,他似乎白净了不少。程处默和长孙冲不在齐州,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到家里,换好衣物,他决定去一趟海天盛宴,看看李斯那个混蛋有没有搞出来什么不要命的玩意儿。出门一趟,不过三五天,走之前,王爷就开始收佛门的产业,现在估计已经完成了收买吧?果然,一进青楼,他就看到了三楼的玄奘,玄奘对面,坐着的不是亮德和尚又是谁?现在的亮德和尚完全没有了过去几天那种垂头丧气,相反,他眼神游离,说不出的享受。“玄奘,还是你对我好啊!”亮德和尚感慨道。“京城那边,根本就不管咱。”“方丈连个信都没回。”“你说这大佛寺,能行吗?”玄奘摸了摸下巴,摸出来一根华子。烟雾腾起的时候,他的脸在烟雾之中显得尤为庄严。“师叔,你要相信我。”“整个天底下,论赚钱,没有人比得上齐王殿下。”“咱们佛门,跟对人了啊!”玄奘端起酒杯,刚刚想喝一口,就被一只手夺走了。玄奘刚想发怒,一抬头就看到了张胡子。“胡子,回来了?”“嗯,容我先喝几杯再说。”“咋样了?”“成了!大佛寺的方丈跑路了,过去很多年贪墨的钱,都被王爷收走了。”玄奘立马虎躯一震,不愧是齐王。就连玄奘都不知道大佛寺方丈的藏私之地,齐王竟然直接找到了。一旁的亮德和尚低了低头,有些尴尬。为了卖个高价,这件事,他没告诉玄奘。张胡子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没有多说什么。“那可不,那可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