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剩下的人,已经不敢动了。他们这辈子日日夜夜都在祈求神明,但就是没有见过神明。今天,他们见到了。巨大的动静,不是天神打雷?只有长生天才有如此浩瀚的力量吧?你看看那地上的草地,十几个大坑啊!你感动吗?他们感动坏了,噗通一声跳下马,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叽里呱啦不停的重复着一些奇怪的话语。王二狗听不懂,但依稀可以辨别,那是草原上的部落说过的什么神明。“还要继续吗?”王二狗已经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了,擦去脸上的土灰,他的声音骄傲而强悍。“啊?”“像你们这样的人,该怎么改变!”“呵呵……”王二狗嘴角咬出了血,面目狰狞,手里拿着一根短匕,还有一根黑色的管子。突厥王庭的护卫,最后一抹遮羞布被人直接拔下,他们丢下了武器,连都顾不上骑,落荒而逃,头也不回,嘴里惊恐的喊叫声,响彻整个草原。巨大的动静绵延数十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抬起头,看向了草原尽头的方向。叶护可汗闭目养神,猛然心头一跳。“可是赵德言有了消息?”侍卫面带忧虑:“可汗,是许多省巨大的响动,似乎在大唐和突厥边境的地方。”叶护可汗没由来心头紧张了起来。按理说,一百多个突厥精兵,在这些唐人商贾面前是无敌的。他们平日里穿着盔甲,或许还有一些忌惮和顾忌。但脱去盔甲,蒙上脸,他们就是草原上最凶狠的人,一层面具,让他们内心之中压抑已久的暴虐得到充分的释放。这种释放,有多恐怖,叶护可汗是知道的。他不觉得,那些唐人会从弯刀之下逃脱。但为何,今日明明阳光明媚,叶护可汗总是觉得有一层阴影笼罩在心头?明明风轻云淡,却仿佛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刺鼻味道飘散在空中?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死死盯着东方,那是草原和突厥交界之地。一条灰色的线在草原上飞速朝着王庭而来。“可汗,不好了!”“出大事了!”“咱们的人出事了!”叶护可汗心里先是一紧,随后怒不可遏:“你他么会说话吗?到底发生什么了?”“可汗,咱们的人,出事了!”叶护可汗皱眉:“来人,斩了!换个会说话的!”“一天天,搁这儿搁这儿呢。”一旁的侍卫毫不犹豫,抽刀就砍,手起刀落。他抬头注视着叶护可汗的方向,心里面不由叹息,这习惯还不是跟着可汗你学会的,你之前糊弄突利可汗的时候就是这般。片刻之后,第二个传令兵回来了。只是他一下马,直接就开始封口呕吐起来,浑身上下像是被什么邪佞缠绕一般。“长生天……长生天……”“是长生天……”“他们神明的力量……他们……”这人活生生被自己吓死了。终于,在第六波人回来的时候,叶护可汗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手里握着弯刀,浑身上下不住颤栗。“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对吗?”他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侍卫,侍卫们看到叶护可汗手中的弯刀,一个个蹭蹭后退。突厥王庭之中每一年都要换一批新的侍卫,可退下来的老的侍卫去了哪里呢?没有人知道!但有人说过,叶护可汗,做梦的时候,是会暴起杀人的。王庭之外,草地之上,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出现了,他嘴里喷着热气,脸上已经被炙烤的如同焦炭。衣衫褴褛,形似乞丐……这么形容,已经算是侮辱乞丐了。“可汗!”“没了!全都没了!”叶护可汗一听这声音,立马意识到,此人乃是赵德言。“赵德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赵德言疯狂的挥舞双手:“水,水……”随从解开身上的水袋,放在了赵德言手里,赵德言拿起水袋,疯狂的对着嘴巴灌了进去。几秒钟之后,他长吐一口气,瘫软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那些唐人,不知道怎的,竟然可以召唤神明的力量。”“天雷轰击地面,咱们的人避之不及,四分五裂,血流一地,就连战马都熟了。”“属下带着人想要逃离,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唐人不要命一般,朝着咱就冲了过来,以身献祭,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赵德言已经被吓傻了,他从没见过这种恐怖的东西。现在他的脑子里依旧是嗡嗡作响,那东西像是神仙打雷一般,每一声,都震天动地,让他肝胆俱裂。“唐人,好狠!”赵德言红着眼睛,脸上黑色的烟尘依旧没有散去。他回想起自己逃跑的时候,马儿受惊,只能光着腿跑,那唐人却不依不饶,我都逃跑了,你们还追,要不要脸,还他么朝我引天雷。如果不是赵德言我这么多年练就了一副好的体魄,险些丧命!叶护可汗可以不信别人,但他绝对相信赵德言。毕竟,赵德言就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针对大唐的唐人。这样的人,往往对唐人更狠。如果赵德言都被吓破了胆,那场面一定极为惨烈。等到残余的人回来的时候,叶护可汗心彻底凉了,仰天长啸:“难道长生天真的放弃了突厥子民?难道长生天也开始眷顾大唐人了?”“不……”……边境线的尽头,王二狗抹了一把脸上的灰黑,在铁蛋耳边大喊道:“现在,你可以抽华子了!”铁蛋呆滞看着王二狗,黑黢黢的脸上泛起了巨大的疑惑:“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坐在突厥和大唐边界的那个石碑边上,王二狗拿出一根华子,掏出一瓶酒,咧开嘴。洁白的牙齿缝隙里冒着烟,灌着酒,回去了,也能讲很多故事。他在思考,这一趟,车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转头去凉州,到那边运点东西到齐州,就算是不到齐州,到幽州也好。到了幽州,空着也是空着,运送一批东西到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