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齐州城,不光有往来的商客,还有一些从没有出现过的穿着华丽衣衫的人。他们出现在齐州城外的时候,一个个黑着眼圈,擦着额头上的汗。“哎呦,这一路可不容易啊,终于在满月之前赶到了。”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老头子,没有胡子,细声细气,让人一听就觉得有些不舒服。隔壁的马车上,一个脑袋探出来:“哎呦,陈总管,您也来了!”老头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后生。“你们家相国也不说拍个经验老道的人,让你来,就不怕东西丢了吗?”那年轻人也不着急,笑嘻嘻拿出一瓶北冰洋:“再别说了,陈总管,来一瓶!”“哥们儿这一路上可是一会儿都没睡,全盯着给老爷子的礼呢!”两人你一句话我一句,排队进城,突然,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看向了身后。背后传来的动静可不小,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好家伙,这不是左武卫的人也来了吧?”“小子,看好了,那不光是左武卫,还有黑骑呢!”“黑骑来干嘛,陈总管您都到了,不差他们几个……”“不对,好家伙,那是侯君集的人……”齐州城来了大人物,齐州城的百姓则是兴奋不已。一个个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手里的刀磨得飞起,眼花缭乱的刀工在美食街不停的晃动。就不信你们这些外地人不吃饭?来到齐州,敢进美食街,让你一百斤进来,二百斤出去!然而,青楼的姑娘可不是那么想的,海天盛宴的姑娘们一个个站在高处,摇着花扇,眼波流转,秋波暗送。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想消遣的?只要你们敢进来,让你们二百斤进来,一百斤出去!观光车一辆接一辆,不停的运送客人,赶车的人早就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喝口水之后,挂起毛巾,继续出发。人多了,钱就来了!只有齐王府是安静的。“他们没有来吧?”李祐冷不丁抬头问马周。马周笑嘻嘻替李祐擦拭了一下那个放大镜,“王爷,他们都去了老爷子那里。”“这就对了,别来烦我。”李祐看着盒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九九八十一颗晶莹透亮,质地坚硬的小东西,一个劲儿发笑。“看到没,这些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玩意儿,稍微加工一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报纸上今日应该已经开始发文章了,骆宾王的那些文章我看了,突出一个字,绝!”马周将北冰洋起开,放在李祐面前。“王爷,您打算让谁当第一个冤大头啊?”李祐思索了一下:“大佛寺已经是咱们的人了,不如让他们配合演戏?”“你怎么看?”马周一看就是憋坏了,一肚子坏水早就忍不住想要喷出来了。“王爷,不用,真的不用,我给您找个人,让他去搞定这件事,绝对可以让长安都震惊。”马周在李祐耳边缓缓的讲述着他的计划。不多时,李祐露出了坏笑。“不得不说,读书人坏起来,那真是不要脸啊。”“马周,有句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就是那个有文化的流氓啊!”马周连连摆手:“诶,王爷才是马周心中的高人,马周在王爷跟前班门弄斧了。”“人选你想好了吗?”马周嘴角扬起:“王爷,这一趟,马周亲自去!”……人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但嘈杂的声音让人难受,一定是相通的。崔府之中,所有人都捂着耳朵。隔壁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大摆宴席,听说还是传说中的流水席,叫什么……十碗席!这些个人啊,总是能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崔亮彻底躺平了,也不管那么多,崔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装了,我就是纨绔子弟。就是隔壁飘来的香味儿着实让人有些馋嘴。“崔大,你去看看,隔壁的老先生咋回事。”崔大笑嘻嘻靠了过来,强忍着口水:“家主,隔壁的老爷子,生了个儿子。”崔亮连续醉酒多日,并没有关注齐州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齐州之地,似乎出现了一场大事。这场大事,不会就是这个吧?“他……那么大年纪……还能生?”“狗日的,老天不公平啊!”崔亮趁着酒劲儿,拿起纸笔,就要写信。“妈的,老子要给清河县那帮老贼写信,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你们觉得崔家不行了,就不要嚼舌根,生儿子去建设啊。”“让你们一天到晚说这个说那个,动不动就家法处置,看看人家,老来得子啊,你们倒是多生几个啊?”崔亮一边写,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崔大在一旁哆嗦着。家里的老太爷,六十九岁,走路都走不动,牙齿就剩下门牙了,吃个藕片还能塞牙,上炕都费劲儿,怕是姑娘脱光了,老头直接就马上风了。二太爷,六十岁,看起来身体强健,可他么一辈子都没有生出来孩子,听说早年间玩的太花,透支了身体,好不容易吃斋念佛养好了,做梦都想要个孩子,这下好了,看到信不得气死。三太爷和四太爷就算了,他们泉下有知,估计也得从地下爬上来,痛斥不肖子孙去。就是五太爷,四十岁出头,年富力强,正是大好时光,偏偏喜欢当和尚,剃个光头,在家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想着成仙,求佛还不够,还当了几年道士。人道士有一个儿子,但一个远远不够啊。各家的老人五六十的多了去了,这封信要是回去,指不定得闹出什么大事。“家主,慎言啊!”崔亮眯着眼睛,灌了一口啤酒:“别拉着我,老子早就受够了。”“我要让崔家子嗣知道,崔家的衰落,都是这些老头子的原因,老子不服!”“几百年的世家,一朝毁灭,他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崔亮歇斯底里,整个人摇摇晃晃,突然,墙头出现了一个脑袋。“你们家的人呢?过来吃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