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被带到了驿馆里。驿馆之中,那个躺在**的男人尽力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是咬牙切齿。“那位大师留下的东西,对我们很重要,我给你一点点钱,你把它交给我,如何?”“这笔钱,可以让你这辈子都不用当乞丐,过上好日子。”马周笑嘻嘻看着几人:“那得看你们给多少了,和尚临死前说了,要是留下了什么东西,得卖个好价钱,不然他会回来找我,之前有个生意人给我十万贯,我都没舍得卖呢。”禄东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爆发出震怒,大唐人果然可恶,你们他么又不买,光在那里抬价。难道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没事拱火抬价吗?明明自己不要,还一天天说那东西好,你自己不买,偏偏告诉乞丐说那东西至少值多少钱呢,你看看,别人都卖这个价,你也得卖这个价,低了就是亏了。禄东赞很生气,不断的咳嗽着。他感觉自己运气太好了,想要笑出声,但每一次笑的时候,总会觉得胸口有些疼。强忍着笑意,他开口说道:“十万贯,可以。”“去给他拿点金子。”吐蕃什么不多,就是金子多,都是从高原上抢来的。现在大唐的金子和铜钱换算下来,十万贯,那就是两千两黄金。两百斤,看你能拿得动不!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了,就说乞丐偷了我们吐蕃人先给大唐皇帝的宝贝。到时候,就算是你想开口说话,我也不给你机会了。到时候,站在大唐朝堂之上,我就可以痛斥大唐百姓愚昧,彰显我吐蕃高明。一箭三雕,美哉美哉。此时的马周,在两个文书开门的时候,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墙上,挂着一个人,正是张胡子。张胡子看懂了马周的眼神,翻过墙,轻手轻脚,跟着那两个文书,想要看看,他们的钱,藏在哪里。听王爷说,吐蕃人很凶,但他们有不少黄金。张胡子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早年咱就是干这买卖的,虽然买卖不成,但身手还在。总算是有机会发扬一下本专业了。张胡子身轻如燕,虽说刚到齐州的时候,身体有些亏空,但很快就明白了,都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于是养了半年,这才回过味儿来。如今身手再现当年荣光,他浑身上下都是劲儿。再别说了,哥们儿这身手,不减当年。吐蕃人藏东西的地方有不少人把守,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吐蕃的士兵,或者说,死士。张胡子一瞬间就发现那些人的不对劲儿。守卫的人,吃饭的东西,是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钵盂,足足有脸盆那么大,但张胡子算过了,就算是几十个工匠,吃这么些东西,只需要每人一口,根本吃不饱,这些吐蕃人能吃饱?正常的士兵,都是要练身体的,吃这点玩意儿,能练好身体吗?这些人吃的很少,绝对不是正常。最关键的是,如果吃的少,但吃的是肉,也就不说了。可在这些人站立的地方,随处可见都是一些烂菜叶子,还有那些青色的糊糊。妥妥的奴隶无疑。这些人,怕是遇到啥情况,都是往死里冲,早死早托生。张胡子在房顶上缓缓移动,随后解开了房屋上的瓦片。目光所及,屋子里,两个吐蕃人一人拿出一把带着骷髅的钥匙,插进了那个锁孔之中。张胡子眯起眼睛,原来要同时进去。来长安的时候,王爷说过,遇到什么工匠技艺上的问题,马周绝对能解决。现在看起来,唯一难受的,就是那些外面的死士。张胡子有他的任务,马周也有相应的任务,目的是同一个,搞钱!两百斤的黄金,着实有些多,两个吐蕃的文书背着带到马周面前的时候,马周已经笑开了花。“劳烦,送到我住的地方?”马周一开口,禄东赞的目光就锐利而来,仿佛要刺穿马周。如果眼睛可以杀人,那么禄东赞现在绝对已经杀人如麻。“不是不相信诸位,主要是,我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何况,东西也不在我身上,我得给你们拿……”马周稳的不像是一个乞丐,同时又像是一个整日在危险之中渡过的人,时时刻刻都带着防备。禄东赞很理解这种心态,摆摆手,朝着文书示意了一下。从驿馆,到马周住的破院子里,至少得有一炷香的路程,这中间,需要马周将消息传递出去。如果消息没有传出去,王府的那些人没有在破院子里等着,结果可想而知。沾着泥污的乞丐袍里,马周握紧了拳头,掌心里泛起汗珠。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厮,不偏不倚,正正撞在了马周身上,跌倒在地。“找死!”吐蕃的文书骤然发怒,嘴里的话带着杀意,距离舍利很近了,如果是真的,他们不介意杀人。如果是假的,他们会将这个乞丐的头骨做成酒杯,将乞丐的一身皮做成鼓皮。“哎呦,对不住,对不住,你们请,你们请。”那倒在地上的小厮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低着头向众人致歉。在马周等人离开的时候,他冷不丁看向了巷子尽头的人。……“舍利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马周反问道,“你会不会把金子给我?”走在归义坊里,马周丝毫不担心。吐蕃人在这里也不敢动手,毕竟,这可是长安,每隔一二百步,就有唐军的巡防之人,如果不想挑起战争,他们杀人一定要谨慎小心。“那是自然,我们吐蕃人从不胡来。”马周点点头,心里发笑,信你个鬼,这些人坏滴很。破旧的院子外,马周推开大门,缓缓踏入其中。“你们将金子放在里面。”吐蕃人犹豫了一下,按照马周的要求做了。马周点点头:“你们等一下,你可以跟进来。”能跟进来的人,自然是没有威胁的人。进了院子,马周直接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