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一听到生意,孔孟达整个人就嫌弃的很,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烟雾起来。“齐王殿下,您是当今皇子,为何要和商贾混在一起,这不好。”“老夫虽说承蒙先祖庇佑,有教无类,但对于商贾,依旧有点想法的,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心疼骆宾王这个小家伙了。”李祐根本不听老头说什么,嘴里吧唧着。“你说你们有教无类,可天底下为什么识字的人那么少?”“你说你想让天下人都读书,可你们偏偏将藏书私自藏起来,只给关门弟子看。”“口口声声说天底下的百姓一视同仁,有教无类,可明明商贾也是人,为何你就不乐意呢?”李祐咧开嘴一笑:“孔老头,你说说看,来吧,展示。”孔孟达打小跟人斗嘴就没有输过,在青楼之中机变无双,左拥右抱,这些年他唯独看上眼的人就一个,骆宾王。可问题是,这一刻,他竟然无言以对。齐王殿下似乎说的有道理啊。身为孔家人,他自然知道孔家人一直以来的祖训是什么。可问题是,孔家都是读书人,光教书,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啊。为了生存,就广开门路,广收学生,收取束脩。可如果……“说不出来了吧?”李祐继续说道:“著书立说,你们也有实力,可偏偏就是不做。”“可惜了可惜了,偏偏教化万民的事情都在你们身上,可你们就是没有去做啊,现在好了,齐州最有名的教书先生是谁?都是你们之前看不上的那些个读书人。”孔孟达脸都绿了,老头子脸上的褶子上下翻动着,明显被戳到痛点了,可这又是事实,他没有办法反驳。“孔家……恪守祖训,从不胡来,自然钱财较少,无法出书,难道有错吗?”李祐一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年头,出书得给商人钱,不然的话,你这书人家为什么要给你出?“十贯钱,怎么样?”“太贵了,孔家没这个钱啊。”“那你去青楼的钱哪里来的?”孔老头脸一红,低下了脑袋。“好家伙,不会是仗着名头白嫖吧?”骆宾王也捂着脸,这事情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孔孟达此时支支吾吾,梗起了脖子,青筋暴起:“这……胡说八道……读书人去青楼,那是风雅,怎么能说是白嫖呢……”李祐笑嘻嘻背着手:“老头子,你不会从来就不花钱吧?”青楼里面的账目记得很清楚,这老头每次来,都有人给面子,给他买单,尤其是齐州商贾越来越多之后,有钱人也不少,大家都给孔家面子,争着买单,为的就是沾沾孔家的文气。老头也不含糊,收了别人的好处,自然也没事指点一下对方的孩子,推荐几个不错的弟子过去教书。“对了,有件事,这十贯钱,不是你给我的,而是我给你的。”“这个叫什么呢,叫版权费。”“你们每出一本书,就可以到我这里领十贯钱版权费,当然呢,这书我会刊印出来,售卖天下,让天下百姓士子都买得起你的书,卖的多了,还有一部分分成给你们,如何?”孔孟达猛然抬头,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滑稽的事情。印书,还得书商倒给他钱?当然,他平日里不事生产,基本上没有发现,天底下的纸张和书籍已经很便宜了,甚至已经是白菜价了。时代变了。读书人花大价钱买书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孔孟达很明显不知道这一点。“你说的可是真的?”孔孟达眼巴巴看着李祐,心里面颤抖不已,一脸不可置信。李祐也不着急,慢悠悠说道:“如今天底下读书人很多了,比起以前,不知道多了多少,不知道孔老头你有没有发现,齐州城里,你的弟子们似乎出去也不好使了。”孔孟达错愕了一下,随即就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去了长安,似乎并没有因为曲阜之地乃是故乡而时常回来。自己的弟子,出去之后,似乎再很少回来看望他。他手底下甚至好几个弟子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本以为是那些弟子们心性不行,无法在文道一途有所建树。如今想来,世道变了,自己老了。“老夫不占你便宜。”“你莫要骗老头子,天底下哪有书商给出书人拿钱的?”骆宾王无奈解释道:“先生,现在都是这样,如今很多人都已经将写的比较好的书卷送到了工坊之中。”“要么发布在报纸之上,当然,优秀之人方可发布,也有一部分佣金呢。”骆宾王现在明白了李祐用意了,既然报纸和书籍都可以随便印,成本低廉,那么为什么不找书籍报纸内容源头呢?孔家人不说别的,诗书礼仪,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根啊。“你放心,大唐人不骗大唐人。”“你尽管让孔家子弟各显所能,不管是写书,还是讲故事,都可以送来,若是质量上乘者,发布报纸,就可以拿报酬,出书更好……”李祐淡淡说道。骆宾王此时补充了一句:“先生,现在大唐缺的不是启蒙那些书籍,而是一些让普天之下百姓有兴趣读书的东西。”“哦?”孔孟达越发的感觉不真实了,“那是什么?”“一些故事,小说志怪一类的。”孔孟达皱眉,孔孟之家,怎么可能写这些东西呢?“你难道就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从来就没有过?”骆宾王嬉笑着,拿出一根华子,放在了老头子手上,随后摸出来火折子。火折子闪烁着,照亮了孔孟达近乎已经被掏空的身体。一口下去,孔孟达那如同被虫子掏空的树干一般的身体,猛然间抖动了起来,“呵,都是文人墨客,谁没有想过那样的故事呢?”“少年意气,剑气无双,美人相伴,杀敌无形,平地惊雷,剑开天门……”“老夫本以为,这样的故事,只是寻常人的臆想罢了, 没成想,竟然还可以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