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热闹看,齐州的这些平日里忙碌的人群顿时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酒肆之中,昏暗的灯光之下,人们暴躁的如同野兽一般。衣着华丽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儒雅随和的读书人,可这一次,他撸起袖子,满头大汗,嘴里灌着酒,嘴里骂骂咧咧,一句干净的话都没有,仿佛过去几年之中积攒的怨气,这一刻想要顷刻之间发泄出去。他神色紧张,看着台上正在对打的两个勇士,突然感觉极为痛快。当孙子那么久,今日老子花钱当爷爷,不行吗?“狗日的,干他啊,你硬一点行不行!”台上,高建武皱眉,他看着井上次郎,眼神之中出现不屑之色。“如果不是王爷让演戏,你他娘的根本不是我对手。”井上次郎此时冷笑一声:“还在嘴硬,还在嘴硬,你可知道,过去三次对阵,都是你倒下了。”“你根本不跟人打,只管跑,老子连看都看不到你,睡着了。”井上次郎一点也不害臊:“这就是战术,这就是智慧!”这地方老头子们兴奋的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二十岁的年轻人则更像是野兽。他们出门带着姑娘,在昏暗之中一点也不老实,二楼的包厢之中,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上下其手。如此场合,似乎完全跟齐州是两码事。但偏偏,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齐州。齐州是个什么地方?大唐百姓心中的神圣之地,任何人都有机会暴富的灯塔之城,是百姓眼中彻夜灯火的璀璨之地,象征着希望和光明。但很多人并不知道,在齐州,那些每天从早忙到晚的人,也需要发泄。这就是为什么齐州的青楼一定是最好的,服务最贴心的。这就是为什么在齐州,任何哪怕是一个小摊位,你的服务有一点点瑕疵,可能就没有人再过来光顾了。重压之下,人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齿轮一般旋转。在大唐其他地方,每个人都不会有半点投机的想法,他们只求稳。但在齐州,你可以选择浪。现在的齐州变化太大了,李祐理解背后的发展,但长孙无忌和程咬金有些不理解了。两人坐在酒肆之中看着八角笼里两人不疼不痒的打法,看似招招狠辣,实则伤害极小,一切都是为了赚钱。台下的人狂吼着,手里拿着铜钱或者金锭子不停的挥舞着,华子的烟雾飘起,酒的味道遍地都是。“他们为何跟野兽一般。”“这本来就是他们,他们本来就是野兽,只不过在这里不装了而已。”长孙无忌没想到程咬金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其实咱们也一样,老程,你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杀人的样子可不比他们差。”“都过去的事情了。”……李世民准备好了,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带着满满当当的华子,在盛夏的清晨出发了。甘露殿里,李承乾坐在龙椅旁边的侧椅上,挥汗如雨,他想要证明自己,看着那些奏折,看着那些自己从没有见过的事情,他有些难受。“这几个是孤批阅之后的,拿进去让父皇看看。”“对了,这几个,看看父皇是什么意思。”原来,当政如此不易。本来以为只是一些案牍劳形而已,但现在李承乾明白了,案牍劳形的前提,是那些事情你可以看得懂。可面前的政务,似乎真的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河北道修建水渠,到底需要多少银两?这河北道的官员上报五十万贯,这个树木也太恐怖了吧?赣南之地,出现匪患,剿匪需要调动兵力,也需要粮草先行,多少合适?李承乾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个无知之人。但并不是说他是个傻子。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只要他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他一定可以解决!想到这里,李承乾更加的严肃了,他今日五更时分起床,如今已经连续好几个时辰了,他并没有觉得累,反而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腿也没有太疼。这就是权利带来的感觉吗?权利像是**,让人上瘾。……长安城外,李世民坐在马车上,张虎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您真的不担心殿下吗?”李世民斜着躺在榻上,身体松散而慵懒,神色平静:“担心什么?总是要长大的嘛!”“朕若是一直护着他,不给他自己独自解决那些政务的机会,他就会一直躺在朕的阴影下。”“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一份道理,想要真正理解,那是需要吃点苦头的。”一旁的张虎大马金刀,但却更加局促了。“陛下,您说的这些,末将怎么听不懂呢。”李世民哑然一笑,是啊,这个武将如果能听懂,还用得着一直当个侍卫吗?皇宫之中的侍卫,要么武力强横,要么是文武双全,但一般来说,文武双全的,后来都去了军中,只有武力强横的,不怎么喜欢玩心眼的,留了下来。皇宫之中玩心眼的人那么多,不多几个侍卫。听话就好。“张虎啊,你这个人,年纪也不小了,你就没想过要成家啥的?”“嘿嘿,陛下,末将其实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人家要的彩礼太多,我没钱……”李世民一听,顿时脸上黑线纵横。自己的侍卫,好歹也是一品带刀侍卫的存在,俸禄竟然不够娶亲?这是何故?“他们要多少?”“一万贯!”“嘶……这是抢钱呢!”张虎腼腆说道:“陛下,人家是京兆韦氏的女子。”京兆韦氏,去天半尺。李世民眯着眼睛,旧的世家消失了,新的士族出现了。京兆韦氏……呵呵……“朕给你做媒,八十八贯彩礼,朕给你出了!”“哼,若是朕的人都娶不起媳妇儿,你们凭什么忠于朕?”李世民话音落下,张虎瞬间兴奋了起来:“陛下,您这是说真的啊?”“您不骗我?”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手往边上一伸,一瞬间,张虎就知道自己要干啥了。“嘿嘿,陛下,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