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的淳孝,深深打动了刘启。刘荣,深宵朕心!刘启欣慰的露出一丝笑意,点头放下羽觞,对梁王更加不满。刘荣的话,窦太后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不禁想起了已故的文皇帝。同样是这般淳孝,彬彬有礼,可惜,天不假年。想到这,窦太后刚才的怒火消失殆尽。“孤身处皇宫,多日不曾拜见叔叔,今日与叔叔相见,心中不胜欢喜。这觞酒本该孤敬您才是,叔叔,请。”刘荣一口一个叔叔,叫的亲切无比,刘武虽然心中怒火未消,不好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太子太客气了,你我本是一家人,有时间来梁国,寡人必定亲自招待,请。”叔侄俩对饮一觞,相互行了一礼后坐塌下来。“好了,方才只顾得饮酒,荣儿肯定饿坏了,赶紧吃点东西。”窦太后慈祥的对刘荣说道。“孙儿谢过皇祖母。”刘荣笑着感谢窦太后。时间来到现在,刘荣是真饿了。天不亮就开始准备,整整一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在咕咕直叫发出抗议了。案几上的食物,相较于前几天明显丰盛许多。不但有一块烹熟的牛肉,还有一块羊肉。虽然一如既往还是水煮的,肚子饿了的情况下,吃什么都是香的。馋的感觉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刘荣拿起餐刀就切下一小块牛肉,用餐刀插起来就往嘴里填。嘴里咀嚼着牛肉,牛肉的香味让肚子更加抗议。刘荣吃的香甜,刘启心里不是滋味。想起来对于刘武的种种隐忍,以及他的飞扬跋扈,怒火,如同野草一般在心中疯长。……群臣退去,窦婴以及陶青等三公并没有走,而是等在长信宫外面。“陶丞相,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陛下那…”直不疑瞅了眼灯火通明的长信宫,焦虑不安的问陶青。陶青拿不定主意,既想知道里面情况如何,又担心贸然过去会弄巧成拙,让刘启更加被动。太子太傅一向多谋,也许他有主意?不自觉间,陶青看向窦婴。随着陶青的目光,剩下两人也看向一旁正在沉思的窦婴。觉察到几人的目光,窦婴无奈苦笑。你们都看我干嘛?虽然与太后是本家,可太后的脾气,哪里是那么好劝的?周亚夫目光如电,沉声道:“刚才梁王被咱们灌了酒,会不会借着太后家宴报复陛下,甚至是报复太子?”三人心头一惊,都觉得很有可能。梁王脾气如同烈火一般,仗着太后在,岂不是肆无忌惮?“各位在此稍候,容在下过去看看。”事关国体,身为太子太傅,责无旁贷。窦婴大义凛然开口,做好了被太后训斥的准备。说完,毅然决然拾阶而上。剩下三人尽管也想同往,奈何外臣的身份在那摆着,不好进去。“禀太后,窦太傅求见。”潇姬迈着碎步,进来禀告。心里了然于胸,窦太后装作诧异,问刘启:“老身为太子设家宴,他来做什么?”刘启瞥了眼门外,小声解释。“皇儿也不清楚,不过皇儿想,窦婴作为太子太傅,估计是怕太子喝多了,明日无法进行课业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窦太后感慨道:“看起来,窦婴这个当先生的,还是很尽职尽责。”“既如此,让他进来吧。”“诺。”潇姬得了旨意,转身往外走。刘武心里嘿嘿直笑,冤有头债有主,正找不到人发泄寡人心中的满腔怒火,倒有人送上门来。窦婴啊窦婴,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刘荣在那看似心无旁骛的吃着牛肉,却时刻都在暗自关注着一切,对于自己这个老师,心中满是敬佩。在这个时候,明知道过来就会被太后刁难,被梁王报复,还是毅然决然而来,让刘荣怎能不感动?心里暖洋洋的,差点落泪,赶紧借着掩袖喝了口汤水掩饰内心的思绪。片刻后,脚步声渐起,窦婴的声音落入耳中。“臣太子太傅窦婴,拜见太后、皇上。”“起来吧,太傅此番前来,有何事?”窦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传来。刘荣放下杯子,窦婴已经来到大殿中央跪拜在那里。“谢太后。”起身后,窦婴笑着说道:“太后举行家宴,侄儿不请自来,向您请罪了。”窦婴上来就打感情牌,想要拉近关系。“你本就是我窦家人,又是太子的先生,不是外人。既然来了,就坐下喝几觞酒吧。”作为窦家后世子侄里为数不多的俊才,窦婴在窦太后心里份量很高。他上来就说了软话,窦太后作为姑母,不好发火。也就,顺势让他加入了家宴。窦婴在刘荣下首坐了,见他吃的香甜,微微一笑。这孩子,是真饿了。此情此景,不禁为刘荣有些抱屈。皇上和梁王的争斗,连累到太子身上,于心何忍?窦婴在旁边坐下,刘荣赶紧放下餐刀,拱手行礼。“学生见过先生。”刘荣没有称孤,也没有称窦婴为太傅,用最质朴的称谓,表达了对窦婴这个老师最大的敬意。“好好好…”刘荣这副样子,更加激起了窦婴要保护学生的想法,同时对于梁王,更加不满。仗着太后,想要欺负自己的学生。作为先生,老夫不答应!刘武脸上挂着冷笑,对窦婴说道:“太后家宴,窦太傅不请自来,是不是得自罚几觞,以示对太后的不敬?”正愁不知如何开口,梁王是时挑衅。好你个梁王,自己一个下臣还受你如此刁难,方才皇上和太子不知道受了你多少委屈。老夫可不是身体欠佳的皇上,更不是年轻的太子,“酒”经沙场,还能怕你梁王不成?笑呵呵开口,窦婴端起羽觞,恭敬太后。“梁王说的是,侄儿不请自来,当自饮三觞,以示侄儿对太后的敬意。”说完,面不改色连饮三觞。而后,不着痕迹睥睨梁王一眼。匹夫,敢小觑寡人!刘武登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