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匈奴斥候。”“据臣所知,匈奴人每次开战前,都会派出大量骑兵斥候,用来勘察敌情。”“而我大汉,几乎全都是步兵,根本无法捕获他们的行踪。换句话来说,咱们刚想打,敌人已经就知道了。”“其二,主力骑兵。”“臣听说,匈奴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战马。斥候一旦得知我军行动,就会立刻回去禀报,让咱们无法确定目标,从而无功而返。”“其三,可用之兵。”“臣很早以前,就曾收集过匈奴人的兵力情况。可,越收集,臣就越是感到深深的无力。”“匈奴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几乎全民皆兵。而我汉军,因为要守卫长城的缘故,能派出的兵力,十分有限。”“若是在不能知己知彼的情况下出击,将…将会大败而归,重蹈白登山覆辙。”周亚夫也有些气馁,身为军人,自然想要保卫大汉,击败敌人。可现在这种情况,确实做不到。周亚夫的话,让殿内的人陷入沉思之中。是啊,匈奴来去无踪,飘忽不定,有汉以来,一直如同与一个巨大的影子做搏斗,从未取得过大胜。就连戎马倥偬一生的高祖,都被匈奴击败,围困在白登山上,不得不屈辱求和,才能保全性命。这战端,开启容易,却不好打。刘启摆手让周亚夫坐下,看向陶青:“太尉在军事上分析了汉匈之间的差距,丞相不妨也说说,朝廷财力上,可有困难?”说到财力,陶青还是有些底气的。起身离榻,陶青回答道:“禀陛下,财力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自高祖施行无为而治以来,与民休养生息,民力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后来再经先帝和陛下一直遵循高祖之策,现在的国库,是前所未有的充盈。”陶青也坐下后,刘启看了眼听完在那沉思不语的刘荣后,目光转向周亚夫。“咱们大汉现在的处境,朕都知道了。周太尉的意思是,想要与匈奴开战,就需要数目庞大的战马,以做军用?”周亚夫点头表示同意,拱手道:“是的陛下,臣是这个意思。若是想要击败匈奴,战马必不可少。”刘启点点头,目光移向陶青:“丞相的意思是,咱们大汉钱财是有的,家底还算丰厚?”陶青拱手回答:“是的陛下,国库充盈,钱财不成问题。”靠在龙榻上,刘启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朕看,可以先这样,朝廷发布诏令:其一,鼓励民间饲养马匹,马匹长成后,朝廷将以高价收购。这样一来,必定人人跟风养马。”“时间长了,这个数目,就会很可观。”“其二,下令上林苑,在和匈奴互市上,加大购买马驹,和成年种马的数量。”“同时,扩建饲养场地,这一点,朝廷要予以最大的重视。”“其三,边境上,不再允许身高三尺以上的马匹出关,防止成年马的流失。”“朕看,如能做到这三点,那么以后如有战事,咱们马匹就不会太缺了。”陶青、周亚夫眼睛越听越亮,被刘启的思路,深深折服。“陛下圣明!”刘启无声轻笑,看向刘荣:“在旁边听了半天了,刘荣,你有什么见解?”刘荣起身离榻,笑着拱手道:“禀父皇,儿臣只是个旁听的,不敢无状。”刘启不以为然摇头道:“无妨,今日言者无罪,有什么想法,放开说。”再拜后,刘荣说道:“既然父皇这般说法,儿臣就斗胆试言之,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父皇指正。”“说吧。”清了清嗓子,刘荣侃侃而谈:“顺着父皇的想法,儿臣方才想,若是以后马匹有了,汉军是否需要重新制定战略战法,以发挥骑兵的优势?”“儿臣不知兵,只是在书简上略微看到过我汉军的战法。儿臣觉得,汉军战法,似乎更适合步战,如用大规模骑兵,须得加以改善。”“因势,才能利导。”“生变,才能求存。”“再者,一旦开战,儿臣料想,不会是一战,或者说几战就能够平定下来,而是需要长期战争。”“是我大汉与匈奴的全方位角逐!”“所以,朝廷上下必须团结一致,集结一切力量,从而击败、消灭匈奴。”“儿臣纸上谈兵,妄谈了些不成熟的看法,让父皇见笑了。”刘荣说完,低头行礼。刘荣的话,惊的三人说不出话来。周亚夫想的是面对匈奴的困难,陶青想的是能够支撑战争的财力。而刘启,想的是弥补步军的不足。本质上讲,那是因为三人都没有真正想要与匈奴开战的想法,而只是想着怎样抵御匈奴。一种是防御性的战略,另一种是主动进攻性的战略。刘荣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大汉倾举国之力,匈奴人绝不是对手。因为,匈奴人除了战马和彪悍的骑兵之外,国内其他情况,一塌糊涂。长期战争之下,只靠掠夺过日子的匈奴,必败无疑。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拼的,是综合国力。周亚夫起身,朝刘荣恭敬行了一礼:“太子所言,大胆非常,目光深远,臣敬佩。”作为职业军人,周亚夫最想干的事就是打仗。听刘荣的意思,以后很有可能会和匈奴开战。这一切,正中周亚夫下怀。刘荣谦虚回礼,道:“太尉过誉了,孤不敢当。”刘启目光灼灼,问刘荣:“那依你的意思,面对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尽管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形势比人强,叹了口气,刘荣道:“就现在汉匈之间的情况,儿臣建议,还是以韬光养晦为主,比较好。”要马匹没马匹,要骑兵没骑兵,要战术没战术。甚至,连匈奴那边的情况,都很模糊。直接和匈奴打,那是疯子才干的事情。想赢对方,自己先得做足文章。打铁,还得自身硬!“过几天,匈奴使者就会来长安,到时候,你过来伴驾吧。”刘启淡淡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