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的建议,可行。汉匈之间,连年征战,从来都是被动防守。若是能有个情报机构,提供有效的信息,就可料敌于先,进行提前防范。这样一来,相应损失,就会小的多。历史上的情报机构,数不胜数。有名的当数唐时不良人、明时锦衣卫。其实,汉代也是有相应的机构。最早的,莫过于文帝时期的廷尉诏狱。廷尉负责缉拿人犯,关入诏狱,严加审查。当时廷尉诏狱,手下众多,已有几分后来情报机构的雏形。后来,到了武帝时期,相应的专门的情报机构最终诞生。侯吏,是武帝刘彻时期,用于刺探情报相应人员。侯吏隶属于绣衣御史,直接效忠于汉皇,执行皇帝的命令。侯吏衣绣衣,持节及虎符,又称绣衣使者。绣衣使者被刘彻用于国内,主要是奉命讨奸、治狱,督察官员、亲贵奢侈、逾制、不法的事。刘启有了一丝意动,还是不太放心:“若是朝廷派出官吏,进行刺探情报,被匈奴发现了,怎么办?”“这匈奴人报复之心,不得不防。”不怪刘启如此小心,皆因实在是被匈奴动不动屠城给搞怕了。汉朝将领戍卫边关,十分难办。胜而不敢追穷寇,怕被转头报复,引来大规模匈奴人屠城。败则是犯了失城之罪,损兵折将,朝廷问责。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先例,而是太多太多,不可胜数。将士束手束脚,刘启也不敢轻举妄动。说白了,还是军事上没有相应的底气。难怪这时候的匈奴人,根本不把汉人放在眼里,只当成随时可以掠夺的牲畜一般。多了就袭扰、掠夺。少了,就让其发展一段时间,等待时机,再行收割。这件事,自刘邦战败白登山之后,就开始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直到今日。刘荣略加思索,心中有了主意,贼笑道:“朝廷不好派遣人手,咱们可以从民间,甄选人手前往嘛。”“对对对…汉匈边关,一直都有商人互市,可以在国内先甄选好人手,假借经商,让他们前往匈奴,打探情报。”刘启听了,思索着喃喃说道。说完,刘启笑道:“我儿聪明,就这么办!”刘荣笑意更浓,提示刘启:“咱们的人到了匈奴,扎下根之后,还可以暗地里发展匈奴其他部落的人,作为我们的外围人员。”“在匈奴各部落之间,挑唆他们的关系,让他们进行内乱。据儿臣所知,匈奴内部部落繁多,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有矛盾。”“若是能让他们进行内斗,就可以极大的削弱他们的实力。”刘启笑得乐不可支,捂着胸口咳嗽几声,指着刘荣说道:“你这臭小子,鬼主意还挺多。”刘荣尴尬的摸着后脑勺,讪笑道:“父皇见谅,儿臣这不是想着匈奴人太可恶,所以才…”摆摆手,刘启笑道:“不打紧,这个主意不错,朕看可行。你觉得,派谁去为好?”刘荣拱手道:“兹事体大,儿臣不敢擅自决断,请父皇明断。”尽管刘荣很想说郭解在江湖游侠里,威望甚高,人脉广大,正为合适。不过,天子仍在,不是自己显摆的时候。像这种大事,还是请刘启决断,比较好。刘启瞥了眼刘荣,缓缓开口:“朕虽在宫中,江湖中的传闻,还是知道一点。”“都说当世游侠,数两人为最。”“一为豪侠郭解,二为大侠剧孟。”“此二人,皆是忠勇之辈,平素喜好行侠仗义。”“而且,结交豪杰之士不绝,门客众多。”“刘荣,把郭解作为派往匈奴的人选之一,你看如何?”什么事,都不可能瞒过刘启的眼睛。郭解这事,刘启早就知道。原先是因为怕提领重兵的将军教导刘荣,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干权之危。所以,就同意了郭解这个江湖人士教导刘荣武艺。刘荣收了郭解,一直老老实实的随之习武,并没有让郭解暗中作梗,发展自己的势力。这一点,刘启很是满意。不过,一个江湖人士长期在太子身边转悠,也不是个事儿,正好这次把他派出去,做斥候之用。至于教导刘荣习武,已经给他派了一个战功标榜的韩安国,足够了。刘启的话,正中刘荣下怀。以后想要出击匈奴,有个自己人在那,方便不少。这就像是双方博弈一般,先埋下一子,以待后效。刘荣先是一愣,面露纠结,开口道:“父皇既然如此说,儿臣自当应允。”刘启笑着点头,颇为满意。“那就这么说。”车辇缓缓停下,春陀的声音传来。“陛下,沧池到了。”刘荣先下了车,在下面搀扶着刘启。未央宫内的大池,因有苍色(暗绿色),故称沧池。望着波光嶙峋的沧池水,和沧池上方的烈烈旭日,刘启心中的烦闷,清扫一空。“刘荣,随朕转转。”“诺。”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漫步在沧池岸边,边走边交谈。“贾谊曾说过,天下虽然安定,胜负未可知。大汉天下,经这么多年时间,汉匈之间冲突不断,胜负仍然未可知。”“再者,七国之乱虽然平定,国内诸侯各王仍然心存不满。眼下安稳,没有生事,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从你刚才的建议来看,已经有了居安思危的意识。可这,远远不够。以后在课业之余,朕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些时政,你先试着处理看看。”刘启脚步暂停,对刘荣说道。刘荣正色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谨记教诲于心,认真参详,不敢稍忘。”抬头深邃的看了眼刘荣,刘启点点头,喃喃道:“走吧,走吧…陪朕转转再回去。”“诺。”……酉时初刻,刘荣回到丙殿,吩咐单丘叫郭解过来。正坐在殿内,刘荣心中很是兴奋。郭解这颗棋子,就要派往匈奴。以后对那边的情况,再也不用云里雾里毫不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