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不信,说道:“您呀,臣妾看这是对胶东王圣眷颇多,爱屋及乌罢了。”刮了一下陈娇琼鼻,刘荣打趣她:“这你都猜到了?”昂起小脑袋,陈娇骄傲无比:“那是,臣妾可是很聪明的!”马车继续缓缓而行,忽然,随着一阵吵闹声,停了下来。“出什么事了?”“禀陛下,前面两辆马车互不相让,发生争执,造成了拥堵。”堵车?这倒有趣。刘荣推开车窗,往外看去。只见前面街角处,两辆驷马安车,都想先行,却互不相让,别在一起。车夫站在车前,在那大声理论。“是你的马,别了我的车!”“是你的车,别了我的马!”“小子,我劝你赶紧让开,你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少来这套!我看你才该让开,你知道我这是谁的车驾?”两个车夫在那推搡,仗着背后之人的势力,都没有想让的意思。争辩演变成争吵,眼看就要打起来。四周百姓对于这场景司空见惯,乐得吃瓜看戏,谁也没有劝解的意思。没一会儿,街道两旁,围满了人。“这谁呀?见到本公子车驾,竟然敢不让?”陈蟜大刺刺下了安车,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架势。“禀公子,他拦车在前,不肯相让,还想打仆,您可要为仆做主啊!”自家主人下了车,车夫瞪了那人一眼,委屈巴巴告状。“竟有此事?”陈蟜一把夺过车夫手中马鞭,不住抽打在对面车夫身上:“狗东西,竟敢挡本公子的车驾,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车夫被鞭子抽打,不住哀嚎,本想搬出本主,奈何这次是去接人,安车上并未有人。只能蜷缩地上,抵挡陈蟜的鞭子。“这混小子,竟敢如此!我去教训他!”陈娇偷瞄刘荣面色,见他似有怒色,挣扎着想要从刘荣怀里起身。“你认得此人?”低下头,陈娇尴尬回答:“这是…臣妾的弟弟,陈蟜…”刘荣恍然,原来是这样,难怪陈娇发火,想要出手教训他。陈娇还没下车,一队人马先行赶到。为首一人,面容冷峻,目光如炬,看向陈蟜,大喝一声。“住手!”陈蟜又狠狠抽了一鞭子,将鞭子握在手中,转头道:“本公子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你捣什么乱?”“滚开!”“好个狂徒,当街蓄意伤人,还敢顶撞本廷尉,本官看你,今日是想待在大牢了!”不屑哂笑,陈蟜径直走向张汤:“廷尉又怎么样?你可知本公子是谁?”“京都重地,天子脚下,如此狂妄,必有所持。本官倒想听听,你仗了谁的势?”张汤并无惧色,腰脊站的笔直。轻哼一声,陈蟜傲然道:“告诉你,本公子母亲,是馆陶长公主。而我姐姐,是当今皇后。”“张汤,你还想抓我吗?”说完,戏谑般盯着张汤。张汤森然开口,透着寒意:“汉有律法,不避权贵。本官身为廷尉,执掌刑狱。”“不论何人以身试法,就要管!”“来人!”“在!”“给本官将这个狂徒拿下!”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陈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人捉住,动弹不得。“张汤尔敢!”“本公子是皇亲国戚,你敢抓我!”陈蟜兀自挣扎,开口威胁。车内,见弟弟被抓,陈娇气的浑身颤抖,想要下车。念及刘荣在此,有所顾忌,只是冷哼一声。刘荣似笑非笑搂着陈娇,问道:“怎么,心疼了?”挣扎了一下,陈娇心里对张汤有成见,却不敢在刘荣面前表现出来。陈蟜当街殴打他人在先,张汤秉公执法,并没有做错。不过,要说陈蟜真犯了什么大事,倒不至于。因为,他虽然言辞激烈,打的不过是个车夫。而车夫,就是奴隶的一种,属于奴籍,是个人财产,并非平民。对于大汉律法而言,并不在保护范围之内。对此,陈娇心知肚明。拿下陈蟜,最多以闹事为由关他一下,罚些钱财,也就是了。只是对于张汤的态度,陈娇相当不满。知道陈蟜不会有什么事,陈娇只是骄哼一声,道:“陈蟜无状,应当管教。不过这张汤,一点面子都不给臣妾,不把臣妾放在眼里。”“陛下…”说完眼眶一红,作势就要垂泪。“好了,朕回去就训斥他,给你出气。别哭了,再哭一会儿成小花猫了。”刘荣笑着哄陈娇道。维护治安,惩治不法,少不了吏治。汉有酷吏,如张汤、郅都、宁成者,皆是执法不避权贵,敢于猛揪之人。处罚他,是不可能处罚的。至于训斥,更加没有理由。而且,现在还有大事,要他去做。倒是这陈蟜,仗势欺人,应与管教。……酉时五刻,宣室阁侧殿“臣,廷尉张汤,拜见陛下。”“起来吧。”“谢陛下。”刘荣搁下朱笔,对张汤说:“关于贪腐一事,卿办的怎么样了?”张汤拱手道:“窦丞相已有吩咐,臣正全力收集证据,检举不法。不知陛下,有何指示?”点点头,刘荣说道:“这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总有一些人不把朝廷的律令当回事。”“朕的意思是,抓几个典型,震慑那些贪赃枉法之辈。让他们,有所收敛。”“臣请问陛下,此事到何种程度为宜?”张汤小心问道。“这样,千石以上的官员,处理几个,千石以下的也处理几个。”“至于再往上,你可先暗中收集证据,等候朕的旨意,再有所行动。爱卿,可否体察朕意?”张汤拜道:“臣,明白了。”“哦,对了。今日抓紧去进去的那个陈蟜,你…”张汤一愣,略有迟疑:“陛下,这样…不太好吧?”刘荣摇摇头,道:“这小子狂妄无知,不长记性,你照朕的意思做,就是了。”“当然,你自己把握其中尺度,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怕就行。”张汤畏惧般拱手行礼,看了一眼刘荣:“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