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心甚慰。”卫绾谦虚行了一礼,连称不敢。“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朕有桩事,觉得你卫绾,正为合适。”“陛下的意思是?”卫绾疑惑道。刘荣回忆道:“还记得当时,你卫绾当值,宿卫宫中,朕曾向你说过的话吗?”卫绾闻言,心中火热。难道,儒家崛起的时机,到了吗?“臣,记得!”“陛下要臣,向陛下推举贤良方正之才,制定礼法。”卫绾强压激动的心,声音已有些许颤抖。对于卫绾的心情,刘荣可以理解。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就曾共鸣于天下。及至汉初,高祖定下国策,最终以黄老无为治理天下。诸子百家,莫不沉寂。其中,数它儒家为最。并不甘心。每个儒家底子,莫不想学以致用,发扬本派学说。这是他们,都想完成的夙愿。刘荣正色道:“眼下朝纲崩坏,礼法不存。夫子曾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现在的情况却是,礼崩乐坏。”“朝中大臣,随心所欲。”“他们的服饰、府邸、车马,包括言行,哪有一点臣子的样子?”“朕要你卫绾,举荐贤良方正之士,建立明堂,规划礼制,卿能否做到?”卫绾豁然起身,抱拳行礼:“陛下放心,臣定当不避斧钺,为陛下制定礼法!”嘴角带着笑意,刘荣看着满是热忱的卫绾:“好,朕相信你!”卫绾再拜,道:“臣窃以为,孔圣礼法,乃当世真知灼见,是其他学派所不能及也。”“因此,臣劝谏陛下,不妨立儒学为国学。于国于民,必有裨益。倘能如此,人人知礼,陛下隆恩,必将行于天下。”“成为,大有为之君。”刘荣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看着他,轻轻摇头:“朕看,这就没有必要了。”“朕,只是让你制定礼法,规范朝中大臣、宗室公卿行为。”“并未言及其他。”“卿,懂吗?”卫绾滚烫的内心,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降温不少。面色抖动几下,卫绾压低了头颅:“臣,明白了。”虽然天子并未采纳自己的建议,关于礼法方面,却是能够畅行。儒家人士,可以挤入朝堂。不像以前,只能在外面干瞪眼。也,可以接受。再说了,事情已经有了好的开端,以后多多劝谏皇上就是了,还怕没有机会?想到这,卫绾道:“臣这就去安排相关事宜,臣告退。”看着卫绾急迫的身影,刘荣不可察觉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坐下开始批复奏章。……卫绾出了殿门,直奔城外府邸。长安城,占地面积不大。除去两宫之地,剩下居住面积狭小。是故,能在城中居住者,莫不是重臣。卫绾是丞相司职,地位显耀,按理说是可以居住在京都。不过,平素就比较低调的卫绾,却居住在城外。马车到了府邸门外,还没下车,卫绾便吩咐仆人:“去请师兄前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仆人不敢怠慢,趋步而行。进到府邸,来至前堂坐下,卫绾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定不下心来。王臧居所与卫绾府邸,并不远,没多久王臧就老神在在来到府中。相互见了礼,坐下后,王臧淡淡扶须相询:“师弟这般着急,找老夫过来,有何事?”卫绾忍不住笑道:“师兄,今日我受天子诏见,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王臧眉头一皱,道:“先生曾经说过,戒骄戒躁,遇事不要慌张,天塌不乱,地陷不惊。”“你是朝中重臣,怎么还这般浮躁?”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汤水,斜撇了他一眼。卫绾拱手道:“师兄,皇上要重用我儒家人士,让我举荐贤良方正之士,建造明堂。”“制定礼法,约束朝廷公卿!”噗~王臧难以置信的看着卫绾,问道:“你…你说什么?”卫绾又重复了一遍,王臧喜上眉梢,哈哈大笑:“好消息,确实是好消息!”“想我儒家,历经沧桑,受尽磨难,始终不被汉廷重视。反而是那,清静无为,黄老之学。”“占尽上风!”“孔师有灵,我儒家人士,终于要崛起了!”感慨完,王臧急忙问道:“皇上要你建明堂,可曾提及尊礼孔师,罢黜黄老?”卫绾一怔,摇摇头:“天子并未提及。”“我曾劝谏,不过,听陛下的意思,只是想用孔师礼仪,约束朝廷大臣,宗室公卿。”王臧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叹口气:“可惜,可惜!”卫绾笑道:“师兄莫要悲伤,陛下用孔师礼仪,就说明我儒家人士,以后在朝廷,就有一席之地。”“此事,宜缓图之。”“何必,急于一时?”王臧点头同意:“你说的不错,想当年孔师游历各国,宣扬教化,受尽千难万阻。”“与孔师相比,咱们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王臧问道:“依师弟所言,咱们现在该当如何?”卫绾起身,踱步于方寸之间。片刻后,脚步暂歇:“陛下让我举贤,那么咱们就把在京都的师兄弟都推举上去。”“共同商议,制定礼法。”王臧犹豫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先生知晓?你知道,先生对于礼法,所知颇丰。”“远不是我等,可以比及的。”卫绾迟疑道:“先生年岁已高,加之路途遥远,恐怕经不起折腾啊!”王臧点点头:“也是。”“那,咱们就先行?”……申哺时分,窗外霞光满天,天色将暗。批复完奏章,搁下朱笔,刘荣伸着懒腰站起身。“传旨大行令,就说朕要举行家宴,让他去长秋殿等候。”就要革旧出新,现在正需要朝中有声音,支持自己。自己这个大舅,拙虽拙,与自己却是一心,可以拉过来,到时候让他为自己说话。“诺。”不多时,刘荣乘坐步辇,到了东宫。下了步辇,刘荣拾阶而上。走到殿外,栗贲早已等候多时,候在门外,并未进去。“臣,见过陛下。”